一到待月樓,雲翔就被一幫人圍住,鄭老板今晚坐莊正等著他呢。吃飯不喝酒,感情不夠深,吃完不玩牌,不是好兄弟。說是飯局也不可能真的等著吃個飽,喝酒才是重點,一邊喝,一邊點評台上唱曲兒的姑娘,再恭喜哪位老板剛做了筆大生意,恭賀哪家有了喜事。
酒過三巡,鄭老板叫過金銀花:“把牌桌給我們準備好,讓雨鳳雨鵑還有凝月華都下來作陪。沈老板、展二少,咱們來玩兩把牌九?”
雲翔喝過酒,臉上泛著紅暈,笑道:“感情好,最近我鴻運當頭,還真不想浪費了這好運。你呢?世豪大哥?”
“我也想試試手氣。”世豪一直帶著風輕雲淡的笑容,極少說話,平淡幽深的目光似乎看透每一個人。牌桌有牌桌的規矩,能贏靠的不單是運氣,出千又有出千的底線。這時候也能看一個人的本質,一點花招都不耍的人他不喜歡,花招耍盡的人他也不喜歡。
牌桌準備好,金銀花拿出最好的骨牌碼整齊,台上的曲也告一段落,她連忙把雨鳳雨鵑和凝月華叫來,三人還是登台時的裝束,臉上鉛華依然。
“來,凝月華坐到沈老板身邊,雨鳳去陪陪展二少,雨鵑,你就坐在我身邊,當我的福星。”鄭老板笑著指派三人坐到誰的身邊。他這麼做也是經過一番思量,世豪這個年齡對太嫩的女孩興趣不大,年輕又有幾分成熟更合他的口味;展家蕭家的恩怨他清楚得很,雨鵑性子太爆,雲翔也不是惜香憐玉的人,上演全武行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再則,他也不想讓雨鵑陪別的男人。
“雨鳳姑娘,今個沒見我大哥,你說說,怎麼可以這樣,捧場捧到一半人就跑了。但這也正常,捧場捧場,要值得捧才會掏錢,花錢要花的高興,要是不太合心意,那就是花錢找不自在。怎麼樣,沒了我大哥做孝子小費肯定不如以前,不如今晚哄得我開心了,我來捧你們姐妹的場。”雲翔這人,有時候嘴還很缺德的。
雨鳳瞪著他,很想克製自己,但沒有克製住,脫口而出:“你為什麼非要來招惹我們,你非要看著我們的痛苦才能覺得開心嗎?你為什麼不在樹洞裏好好呆著,非要出來禍害人。”她心裏一痛,最近雲飛的確來的少了,白天很少出現在他家,晚上也很少來待月樓。她猜想,是不是他家不允許他出門,她聽雲翔說的那些話句句都帶著諷刺,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
雲翔還沒準備把雲飛另結新歡的事抖出來,還不到時候,這個時候說漏了雲飛肯定會否認,然後撇清關係,再等一等,他要讓雲飛什麼得不到。他對世豪和天堯說:“世豪大哥,天堯,其實蕭家妹子也不錯,人美聲甜,就是缺了惜花人,可惜啊,不如二位幫忙分擔一下,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和雲飛又是哥哥弟弟,都是自己人,幫個忙,那句話怎麼說的‘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有人沒工夫折花,咱們可有的是工夫。”
世豪接過凝月華遞過來的酒杯,抿了一口,笑道:“雲翔,別害你老哥我,讓你幹姐姐知道了,你和我還不脫一層皮。天堯,你年輕後生,該在討老婆前見識見識,這機會給你了。”
天堯擺手道:“別,雲翔拿我開心就算了,沈老板怎麼也開我的玩笑。今晚我可擔負著艱巨任務,答應嫂子和妹子要看緊你們,別你們沒看住,我自個沾了一身野花香,那我就得脫兩層皮。”
他們三人的話逗的在桌的哈哈大笑,鄭老板敲著桌子說:“你們怕什麼,我們肯定幫你們瞞的緊緊的,難不成二位的夫人還能打上門來?”
世豪翻了張牌,笑著說:“沒辦法,不說沈某人的夫人是個厲害角色,沈某人也天生就不是惜香憐玉的人,不懂柔情,再說了,外頭的女人看看就行,碰了,就跟狗皮膏藥一樣撕不下來。”
許老板也翻了張牌:“聽這話,沈老板吃過外頭女人的虧?”
“哪個女人要是能給我虧吃,那我就服了她。”
雲翔大笑道:“世豪大哥,今晚你吃不了女人的虧,但是還要吃虧。”他一翻牌,“通吃,雨鳳,我的好手氣一定分給你一些,分紅不會虧了你。”
籌碼全掃到雲翔麵前,接著第二把第三把,又是雲翔贏,雲翔興致越發高昂起來:“來,大家押大的,別客氣。”
鄭老板下了一個大注,世豪和許老板跟進。但這一把卻是雲翔通賠。鄭老板不慍不火,世豪風輕雲淡,天堯代替雲翔扼腕歎息。
這樣又玩了三把,雲翔一路輸到底,仿佛剛才把好運都用光了。世豪突然說:“雲翔,你下場歇歇,我來坐莊。”他也是牌場老手,別人看不出來,他還能看不出來,雖說是他玩剩下的玩意,不過倒是好用。他心裏冷冷一笑,千百塊錢是小事,但要想用牌局整垮他看重的人,還要問他同不同意,今晚他要不讓鄭老板翻倍輸給他,他就不是沈世豪。
雲翔剛要回答,就聽一個陌生的聲音插話道:“還是我來代替展二少玩吧。”
世豪一聽見那聲音,捏骨牌的手用了下力,起身對著那不速之客笑道:“屠老弟,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見到你。”
不請自來的屠先生見到他也十分熱情:“哪裏有賭局哪裏就有我,沈老哥玩牌九,沒兄弟我在,我看老哥你也玩興趣索然,還不介紹一下。”
兩人勾肩搭背的樣子看上去關係很鐵,世豪笑著對整桌人說:“我來為大家介紹。”他先向屠先生介紹牌桌上的諸位都是何等人物,但隻對他們說屠先生是自己上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