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受傷的事其實展祖望冤枉了夢嫻,她一開始也不知道,雲飛怕夢嫻擔心,也怕她會因此不接受雨鳳,所以連她也瞞著。為此夢嫻也覺得委屈,但是她不能因為雨鳳而和兒子發生爭執。
自從雲飛回來後,夢嫻發現家裏的下人對她恭敬了許多,做事也比以前勤快。這幾年品慧管家,雖然未曾在吃穿用度上虧待她,但是畢竟人家兒子在支撐這個家,手裏有權,而自己兒子離家兒媳去世,家裏不少下人看碟下菜,沒有該有的尊重,做事也拖拉些。夢嫻性情寧靜,兒子不在她也不在意這些繁瑣之事,再加上平時她省吃儉用管了,有的時候品慧送來她該得的份例她也不見得要,身邊侍奉的,除了齊媽她別人不願用也不願相信,久而久之,她身邊也就剩一個齊媽做心腹。
但是雲飛回來後就不一樣了,下人們勤快了許多,她不說什麼,齊媽倒是憤憤不平:“都是牆頭草,風往哪兒吹就往哪邊邊倒。”
夢嫻溫言道:“人之常情,他們也是希望過得更好些。齊媽,我想了好幾天,覺得老爺說的給雲飛納妾是個不錯的主意,如果雲飛身邊有一個知書達理的姑娘陪著他,他的心情也會變得很好,他也不用惦記外麵的女人,更不會沉溺在映華不在的悲痛中。”
齊媽給夢嫻端來湯藥,驚訝的問道:“太太,你不是同意試著接受雨鳳姑娘,怎麼又改變了主意?”
夢嫻接過湯藥,歎了口氣,說:“雨鳳姑娘我畢竟沒見過,隻是聽雲飛講她有多好,可是她讓我看到的是,她傷了雲飛。如果她很愛雲飛,為什麼要狠心傷他,即使是雲飛受到雲翔的牽連,也真的非要傷他嗎?真愛一個人怎麼舍得傷害他,我到現在聽到的隻是雲飛的一麵之詞,如果雲飛因為感情蒙蔽了雙眼,看不清怎麼辦。”夢嫻其實並不是完全不在意她的身份和現在有所的一切,她出身於大戶家庭,自幼衣食無憂,這些年吃穿用度上她也從不用發愁,如果突然把她置於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地步,她也會適應不了,再顯得不在乎,也還是希望自己過得舒服些。夢嫻想要日子過得舒服,很大程度要靠雲飛,她不太相信如果以後這個家由雲翔夫婦繼承,他們會讓她一切如昔。其實她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雖然沒有人跟她說起,但她也知道自己來日無多,但總不能連最後的日子也過的不舒心,也許她活不到他們兄弟當中的一個繼承家業,但她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兒子被丈夫放棄,更不希望自己閉眼時,兒子還是獨身一人。
“太太,您的意思是從展家的丫頭裏麵找個少爺看得上眼的?少爺可不願意,一聽納妾就急了,這事恐怕不成。”齊媽遲疑,雲飛是她看著長大的,性子有多固執她也是清楚的。
夢嫻搖了搖頭,喝著湯藥,說:“那些丫頭他是一個也看不上,如果能看得上,映華去後他也能納房妾,以前天虹還是不錯,現在。”她又搖了搖頭。
“太太,您還想著她,她現在是二少奶奶,正室原配,和二少爺一條心,根本不念舊,阿超說了,要不是二少奶奶砸昏了他,他就能對老爺說出二少爺故意撞大少爺傷口的事。”齊媽對此頗為怨念,想當年太太見他們兄妹自幼沒了娘,對兄妹倆跟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好,吃的用的從來不會缺了他們的。天堯性子野,喜歡跟雲翔混也就算了,天虹可是被太太當做女兒般的對待,結果現在翅膀硬了,再不搭理大房,別的不說,就說當年她對雲飛的那番心意,也不能嫁了人就這般忘了前情。
夢嫻哪裏不知道她心裏想的是什麼,歎道:“她嫁了雲翔,自然要事事想著雲翔,現在有了雲翔的骨肉,更是以雲翔為天。她和蕭家不對付也是難免,她流產才過去幾個月。”
齊媽還是不滿:“那還不是她幫著二少爺收賬,助紂為虐惹出來的,因果報應,報應不爽。”
“齊媽,”夢嫻打斷她,“話別這麼說,總之現在她和雲飛沒關係,不親近我們就不親近。齊媽,我的想法是從外麵找個相貌不俗,出身寒微的姑娘,要按著雲飛喜歡的那種類型找,這樣的姑娘嫁人為妻也隻能嫁給寒門小戶,做雲飛的妾也不算委屈。”
齊媽有點發愁:“大少爺喜歡的女孩,那可是百裏挑一,大家閨秀裏麵都沒幾個能讓大少爺合心意的,這寒門小戶又怎麼找得到?”
“也不盡然,有些人家雖然沒深宅大院,但父母都是明理之人,也教女兒讀書寫字,這樣的姑娘如果相貌性格都好,那麼配雲飛不是正合適。老爺說的也有理,咱們這樣的人家娶妻到底需要看姑娘家世,雲翔是庶出,媳婦是他自己非要娶的,這就算了,雲飛可是我的孩子,我不能不多考慮一些。”
“那要是大少爺不願意?”齊媽還是不放心。
夢嫻卻有了信心。“當年做主給他做主娶映華,他一開始不也是不情不願的,可成婚後不是一樣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隻可惜映華命不好,算了,這次多聽聽他的意見,桐城不至於除了蕭雨鳳外,找不出第二個好姑娘。”她還有個心思沒說出口,如果雲飛中意那姑娘,但又不肯納妾,她就再退一步,隻要那姑娘出身說的過去,讓他娶妻也行,有些小戶人家出身的姑娘也是頗有主見,不會比一個總管的女兒差。“這事先別跟任何人說,先找熟人在桐城裏細細打探一番,找到後也不要讓別人在知道,我想先見見那姑娘,想辦法讓雲飛也見見她,隻是先別告訴他咱們什麼意圖。”
齊媽會意,笑道:“這個自然。”
這樣的姑娘並不好找,而且要讓雲飛接受也要費一番周折,所以這事急不得,但夢嫻的身體狀況又在那擺著,不能拖太久,齊媽即著急又無奈,恨不得把桐城翻過來找。
不過她們著急,有人也在著急,托紀總管的福,展家下人秘密流傳著雲飛少爺要納妾的流言,聯想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這事還真有可能發生,很多大戶人家對付那些在外麵留戀風塵女子的子孫的辦法就是給他們納妾,收住這些風流子弟的心,也有的人特別倔,能把風塵女子抬進門做姨太太,但這種情況極少,除非少爺變成了老爺。與風塵女子相比,展家的丫頭雖然不如她們會唱會說,但出身都是幹淨清白的,再則,誰樂意服侍有過那種經曆的主子,寧可看著昔日姐妹飛上枝頭變鳳凰,也比對著個原本地位還不如自己的主子伏低做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