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他在那裏會怎麼樣。
"你先是鬱鬱寡次,輕得就像水波上飄拂的輕霧。然後,在經受了更久的考驗和焦慮之後.你將飛到太陽的中心,那眢慧的源泉裏去!"
然而他卻沒有說及月神。薩朗波以為他是恥於提及自己那位被人征脤的女神,於是她以月亮的普通名字呼喚他,再三祝福這個多產而甜蜜的星球。最後,他叫了起來:
"不!不!她是從太陽那裏獲得她的全郜繁殖能力的!你沒看見她環繞太陽轉,活像一個懷春的女子在田野裏追趕男子一樣嗎?"於是他又不住地讚頌起陽光的功能。
他根本不去打消她對神秘事物的欲望,反而去逗引她這種欲望,甚至似乎把向她透露一種無惰粉碎了她的信念的教義折磨她當做樂趣。薩朗波盡管因為對月神的熱愛受到傷害而感到痛苦,仍然懷著極大的熱惰去探究他的學說。
但是沙哈巴蘭自己越感到懷疑月抻,就越希望自己相信月神。在他內心深處有一種悔過的心情在咀止他離經叛道。但他需要某種證明、神祇的一個啟示,才能克服這種懷疑;為了得到這種啟示,他構想了一個方法,既可以拯救他的袓國又可以拯救他的信仰。
這以後他就開始在薩朗波而前悲漢盜竊天衣的瀆神罪行及其帶來的災禍,這災禍甚至殃及天國。然後,他猛然向她宣布執政官處境危險,陷人了由馬托指揮的二支大軍的重圍;因為在迦太基人眼裏,馬托有了天衣,就等於成了蠻族人的君王。沙哈巴蘭又說,共和國乃至她父親的安危,完全係在她一個人身上。
"全係子我!"我喊起來,"我怎能……?"
可是大祭司輕蔑地微笑著說:
"你永遠也不會同意的!"
她請他說出來,最後他才對她說:
"那就得你去蠻族人那裏把天衣拿回來才行/'
她頹然倒在烏木矮凳上,雙臂垂在膝^,四肢發抖,就像祭壇腳下等著被入一棒打殺的獻祭的犧牲品。她的腦袋在嗡嗡作響,眼睛前麵火圈亂轉,在&&沉沉之屮,她隻明白一件事楕,邠就是她不久就要死了。
但是如果月神勝利了,如果天衣失而複得,如果迦太基絕處逢生,一個女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麼!。況且-她也許能夠取0紗被而又不至於死亡。
他有三天沒有再來,第四天她派人去找他。
為了進一步煽動他,他把元老會議上大家^^哈米爾卡爾咒罵的原話統統告訴了她;他對她說,她犯了過失,應當贖罪,還說是月神讓她作出這個犧牲。
—陣陣巨大的叫喊聲越過馬巴勒地區不時傳到梅加拉來。沙哈巴蘭和薩朗波連忙走出去,在飾有船艏的梭梯上向下張望。
那裏聚集在日神廣場上的人群在要求得到武器。元老們不願意向他們提供武器,認為這沒有用;另一些人巳經出發,由於沒有將領指揮,全部被殺4導片甲不留。最後他們獲準出發,於是他們或是為了向摩洛神表示致敬,或是出於一種模糊的破壞欲,便將廟宇樹林中的那些巨大的桕樹連根拔起,在卡比爾神像前的火炬上點燃以後,便唱著歌在街上遊行。這些大得驚人的火樹微微搖晃著緩緩行進,火光照射到廟宇屋脊的玻璃球上,巨大神像的飾物上和船舶前頭的衝角上。它們經過一家家平台,就像許多太陽穿過全城。下了衛城,馬勒加的城門打開了。
"你準備去嗎?"沙哈巴蘭大聲說,"還是巳經托他們轉告你父親說你拋棄他了?"她把臉藏在麵紗裏,那些巨大的火光漸漸遠去,向著海邊走了下去。
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摟住了她;她怕摩格神,她怕馬托。這個有著巨人般身材的人是神衣的主人,他和月神一樣控製著月神。而且在她眼裏,也和摩洛神一樣周身環繞著雷電閃光;神衹的靈魂附於凡人之軀也是常有的事。沙哈巴蘭在談到馬托時不也說過她應該戰勝摩洛神嗎?他們兩個已經混為一體,她把它們混而為一,兩者使她不得安寧。
她想預卜休咎,於是走到那蛇前麵,因為從蛇的姿態可占卜吉凶。但蛇籃裏麵空空如也。薩朗波十分不安。
她發現它尾巴卷住吊床旁邊的一根銀欄杆,在欄杆上使勁磨擦,以便從發黃的舊皮中蛻出來,身子又光滑又明亮,像一柄從劍鞘裏抽出一半的利劍。
以後的幾天,她漸漸被沙哈巴蘭說服,漸漸願意去拯救月神。而那條蟒蛇也漸漸複原,變粗,似乎複活了。
於是她的心裏開始確佶沙哈巴蘭表達了眾神的意旨。一天早上,她醒來時下定了決心,便問怎樣埤才能使馬托歸還。
"問他要。"沙呤巴蘭說。
"可是,如果他拒絕呢?"她問。
大祭司帶著她從未見過的笑容,注視著她。
"是啊,那怎麼辦呢?"薩朗波又問。
他用手指繞卷著從法冠上垂到肩頭的帶於末端,垂下眼睛,動也不動。後來,見她沒有會意,才說:"你要單獨和他在一起。"
"然後呢?"她說。"一個人留在他的帳中?'
"又怎麼樣呢?"
沙哈巴蘭咬了咬嘴唇。他在斟酌字句,設法委婉曲折。"如果你會死,那也是以後的事。"他說,1'以後的事!所以你什麼也別怕!不管他幹什麼,不要叫喊,不要驚嚇!
你要百依百順,你明白嗎?要服從他的意願,他的意思就是上天的命令!"
"那麼天衣呢?"
"神明自有安排。"沙哈巴蘭回答。她又問道:"你陪我去好嗎,師父?""不行!"
他叫她跪下。於是他舉起左手,伸直右手,代她起誓說要把神衣的紗帔取回迦太基。她也發了重咒,表示願意獻身於諸神。沙哈巴蘭每說一句誓詞,她就重複一句,盡管她有氣無力。
他指點她如何沐浴齋戒,然後如何一直到達馬托身邊。況且,有個熟悉道路的人將陪伴她去。
她覺得渾身輕鬆,一心隻想著再次見到天衣的幸福,現在她滿心感激沙哈巴蘭勸導她去取回天衣。
那正是迦太基的鴿群遷徙到西西裏島埃裏克斯山維納斯神廟的季節。那些鴿子在北飛以前,一連幾日來互相尋覓,相互呼喚,以便集合到一起。一天晚上,它們終於飛走了;海風吹送著它們,這一大片白支掠過天空,在大海之上高飛遠颺。
一抹血紅的晚^橫在天際。鴿子們似乎漸漸接近海麵,最後消失了。好像被萬頃波濤吞沒,跌落到太陽的大嘴。薩朗波目送它們遠去,低下了頭,達娜克3以為鑄出了她為什麼哀愁,就湄柔地對她說:
"它們會飛回來的,主子/
"是的!我知道。"
"你還可以見到它們的。"
"也許吧!"她歎了口氣啤。
她沒有把自己的決心向人透露,以便不露聲色地實現她的計劃。她派塔娜克到基尼斯多郊區買她所需要的一切,而不向管家們要種種東西:朱砂、香料、一條亞麻腰帶和幾件新衣服。那個老女奴對她準備這些東西十分驚奇,但卻不敢對她提問。由沙哈巴蘭定下的3子到了,薩朗波該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