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要在這裏修煉到寂滅境?或者等這群人心情好了再開一次門?那要多長的歲月?很有可能直到永遠。
聞燈表情徹徹底底沉了下去。
“不過有一種情況下例外。”北蒼望羲猶豫片刻,開口說道。
聞燈立刻問:“什麼情況?”
北蒼望羲:“比如你們是父子。”
聞燈:“……”
北蒼望羲視線在兩人臉上來回移動,搖頭歎息:“不像,而他們看見你們的臉了,想要易容也沒機會了。”
聞燈抿著唇,向著河岸對麵和河中船上那人投去一瞥,眉頭越鎖越緊。倏然的,他腦中閃過一絲靈光,問北蒼望羲:“這世上並非父子一種親近關係,其他呢?”
“是,父子隻是一個代指,其餘還有母子、母女、父女。”
“別的呢?兄弟手足呢?”
“不行。”北蒼望羲搖頭。
什麼破條件?聞燈在心中嘀咕,表情不免臭了幾分。
北蒼望羲看著他,搖了搖頭。
“你在遲疑什麼?”步絳玄倏然開口,問的是北蒼望羲。
這人輕輕蹙了下眉,又緩慢吐了口氣,語氣帶著遺憾:“我在遲疑,的的確確還有一種親近關係是被他們認可的,但你倆顯然不可能。”
“什麼關係?”聞燈問。
“夫妻。”北蒼望羲攤手,“你倆都是男的,這扮不了。”
“男的又怎麼了?”聞燈挑了下眉。
北蒼望羲大驚,一連後退三步:“什麼叫……什麼叫男的又怎麼了?”
聞燈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轉身朝向步絳玄,淺琥珀色的眼眸注視著他漆黑的眼睛,問:“你覺得呢?”
“可。”步絳玄回望他的視線,不假思索應道。
北蒼望羲瞪大眼睛。
“好,從現在起,你是我媳婦兒。”聞燈道,並不給步絳玄反駁機會,繼而轉回去對北蒼望羲道:“北蒼兄,你走在前引路。”
“哈?你們這都能……”
北蒼望羲張大嘴,驚得徹底,但他情緒調整得極快,嘀咕了句“死馬當活馬醫了,試試再說”,轉身走向渡頭。
聞燈左手抱琴,做了個深呼吸,用右手抓住步絳玄的左手。他的動作帶著幾分試探味道,在發覺步絳玄沒有抗拒跡象後,才扣住了他的手指,拉著他向前走。
步絳玄眼皮垂下,俄頃撩起。
他們很快來到渡頭,而中年人也將船停靠在渡頭,沉沉看了一眼步絳玄,搖頭
。
“他是我夫人。”聞燈道。
中年人比了個拒絕的手勢,目光堅定。
“以男子身份行走江湖更方便些,故而他女扮男裝。”聞燈解釋了一句。
站在船上的人神色沒有變化。
聞燈緊盯著他的眼睛,良久沒有說話。
雙方似是僵持住了,河的對岸出現了一些騷動,聞燈慢條斯理掃了迷霧中的那些人一眼,問:“你們不是要‘請’我過去嗎?”
這一回,中年男人點頭。
聞燈本就為了維持人設一直板著臉,眼下神情更冷,連聲音都透出了寒意:“既然是‘請’我過去,那就拿點誠意出來。你們有兩個選擇,一是放他出去,二是讓他隨我一道,否則,我都不會如你們的意。”
他沒有刻意抬高音量,但此言一出,河對岸的人群中的騷動更甚。那些提燈的人手忙腳亂比劃著動作,燈火的光芒亂了,有人甚至想就這樣走到河岸來。聞燈明顯感出了他們情緒裏的焦慮和不安,這才意識到一個重點——為何這群人要“請”他過去?
聞燈突然想著,幹脆不答應了,而這時,步絳玄反手將他的手扣住,拉起他往回走。
素白的衣袂在虛空裏輕旋,河那一邊的人發出了更為嘈雜的聲音,裏麵還夾雜著幾聲尖叫。中年人臉上的深沉表情亦破裂,睜大眼緊緊盯著聞燈的背影,向他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麼。
北蒼望羲左看右看,抓住機會,給中年男人比了幾個手勢。中年人亦回以手勢和動作,但眼睛緊緊看著聞燈,任誰都能看出他神情裏的急切和渴望。北蒼望羲見他如此,又比劃一番。
這次交流之後,中年人垂低下頭,長長歎了一聲氣。他從喉間發出一個音節,先是點頭,後是搖頭,似乎在自己和自己交戰。過了數十息,他衝北蒼望羲比出一連串手勢,快得幾乎能拉出殘影。
北蒼望羲讀懂了麵露喜色,拍拍中年人肩膀,轉身去找聞燈和步絳玄,對兩人道:“他們有了新說法,你們兩人都可以入城,但進去之後,步絳玄必須扮回女子。”
誒?
聞燈眼睛眨了一下,對這個要求甚是吃驚。
“好。”回答的人是步絳玄,一如上一聲“可”那般,沒有任何猶豫。接著,他又對聞燈道:“我們無法從這扇門出去。”所以方才的樣子不過是做做戲,進行示威。
“但他還說……”北蒼望羲欲言又止。
步絳玄問:“說了什麼?”
北蒼望羲調整了一下表情,盡可能笑得溫和,但看起來一言難盡:“我品出的意思,是怕你們誆他們,要你們入了城之後再成一次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