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風在黑暗裏淺淺的笑了,"謝謝。"他同樣用低聲回應。
接著又過了幾天疲憊但充實的日子,這批新進的陸軍機甲戰士預備軍依然在上山下海中度過每一天,陪伴著他們的依舊是寒風丶勁雨和訓練官的吼聲,直到斯科突然從訓練中被輔導官叫走。
回來之後的斯科顯得很緊張,也很沮喪,他把自己關在寢室裏半天,輔導官和訓練官也默許了他這樣的行為。
同寢的其他三人都表示了關心,但斯科不想談,一一謝絕了好意。
半夜,若風突然驚醒,在黑暗中他眨了眨眼,藉著窗外的月光看清了室內。
不對勁!說不出的不對勁!骨子裏從小被培養的怕鬼情節開始上演,讓他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轉頭看向身邊,卻發現斯科的被窩裏空無一人。想想他白天的異狀,難道……
若風不作他想的起了身,悄聲推開房門便往放著銅鍾的廣場跑去。
這個銅鍾自陸戰機甲營創立以來就在這裏,上麵銘刻了陸戰機甲戰士宣言,代表的是陸戰機甲戰士的榮耀。但同時也有另個作用,承受不住陸戰機甲戰士培訓的人,隻要敲響三下銅鍾,就代表自願退訓。
若風隻希望自己是多想,他記得斯科那天說著進入陸戰機甲營的原因時臉上的神情,雖然口裏說的是為了更好的薪酬,但那雙眼中透露出的,是不折不扣的熱情與驕傲。
違反禁令跑到廣場的若風失望了,他看到斯科拿著小石正要敲響銅鍾。
"你瘋了!"若風一個飛撲,把斯科撞倒在地。
"放開我!"斯科掙紮,反手就給若風臉上一拳。
"敲下去代表什麽,你不知道嗎?"若風也不客氣回了一拳。
"阿全被磁浮車撞了!而我卻被困在這個該死的地方,連去緊急病房看他都不能!"斯科簡直是哭喊著對若風大吼。
他這算什麽伴侶?他心愛的人被撞傷,現在還在緊急病房救治,特星那邊的醫療水準不比帝星,他連他的伴侶能不能存活都不清楚!不能出營丶不能通訊……他什麽都不能做!斯科痛打著自己的頭,若風突然愣住了。
原來這就是斯科今天反常的原因……若風沒辦法想像如果自己的家人,甚至是他的主人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會怎麽做……他們是帝國最高機密的部隊,不能私自對外通訊丶不能擅自出營。
如果有一天,當他為了帝國出任務的時候,他的家人卻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永遠離開了他……他不能想像這樣的事情!
"就算你去了,你也什麽都不能做,不是嗎?"若風沖上去用力撲倒斯科,然後跨坐在他身上壓製住身下已經顛狂的人。
"再兩周就結訓了,到時就能出營了!"若風對著身下的人大吼,斯科終於放棄掙紮。
若風看斯科不再掙紮,便從他身上離開,斯科趴在地上好一會兒後就開始捶地低吼。
斯科好恨自己不夠強大,恨自己不夠有能力,在他的伴侶生死未卜的時候,他卻沒有辦法守在伴侶的身邊。
若風等他哭嚎夠了,抓著他悄聲的回到寢室,寢室的另外兩人其實也都醒了,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軍人,若風和斯科這麽大動靜的進出若還不醒他們也枉費了這麽久的培訓,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有說話。他們都有不得不委屈的時候,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打破了頭也要鑽進陸戰機甲營,他們要變得更強大,才能夠更抬頭挺胸的讓他們心愛的人不受委屈。
第二天之後原本就因為優異的狙擊能力被選入陸戰機甲營的斯科變了,變得更埋頭訓練,成了整個培訓隊伍裏最拚命的人。他的動作永遠是最標準的,就算是老愛吼人的訓練官也挑不出毛病,除了遠程狙擊,他更賣力加強近戰能力,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變得更強大!
又過了三天,輔導官再一次把斯科叫走,回來之後的斯科雙眼通紅,但表情明顯溫和許多。若風很擔心的問了,才知道陸戰機甲隊長讓人把斯科的伴侶從特星轉到帝星首府軍醫院,目前情況已經穩定,等斯科他們訓練結束後就能去探望。
斯科對隊長的做法自然是感激涕零,但輔導官告訴他,陸戰機甲營就是一個大家庭,這是家人為家人該做的事。陸戰機甲戰士的使命就是為帝國捨身忘死,而他們的家人,就由陸戰機甲營不惜一切的照顧。
這件事給若風的影響很大,他和家人的感情原本就極為緊密,即使後來入了軍校丶入了軍營丶甚至成為了基恩的奴隸,他也沒有忘了珍惜和家人的相聚時間。如今知道在他身後,他的家人會有人無微不至的照顧,這讓他更能夠無後顧之憂為他的帝國奉獻他的熱情。
集訓結束之後,斯科沒有任何猶豫的拿了出營單就往首府軍醫院跑。若風也拿了出營單,卻不是往兩個月沒見的主人那兒去,而是回了自己的家一趟,他需要再一次確認他的家人是否完好。
若風的父親和阿姆對長子突然回家感到很驚訝丶也很高興,兩個兄控弟弟更是整天繞著哥哥轉來轉去。
若風和阿姆說了斯科的事,除了一陣唏噓之外,若風也說了他的顧慮。他最怕的就是他的父親和阿姆為了不讓他擔心而隱瞞家裏的事,為此他特地要到了他們的保證,保證他們不會報喜不報憂,他不要有一天斯科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一家人難得團聚,和樂的度過了一個夜晚,然後第二天傍晚,若風就又要回營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