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祥從未像現在這樣充滿自信,清早起來,精神抖擻,腰板也挺得筆直,跟以前大不相同。
他一想到金慶輝被周軍師耍得團團轉,卻又無可奈何,像掉進陷坑裏的野豬,就忍不住想笑。
“今天所有來吃飯的客人,都送個茶葉蛋。”
他吩咐柳月娥,眼角眉梢,全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午後,他坐在靠門的桌上喝茶,翹著二郎腿,哼著戲曲小調。
好久沒有這麼愜意過了,仿佛陰雨連綿之後,陡然見到晴天,整顆心就像開了一扇天窗,別提有多敞亮了。
“他媽的金慶輝這個女鬼子……老老實實把二十個人質交出來,最好別耍花樣,不然八方麵軍公開撕票,天皇這個老鬼子就完了……一窩鬼子都死在濟南才好呢,正好扔到亂葬崗上喂野狗!”
在陳寶祥看來,金慶輝窮途末路,除了乖乖合作,已經沒有其它路走了。
正喝著茶,門口停下一輛黃包車,馮爺從上麵下來,一瘸一拐的,艱難地進屋。
“這是怎麼了?”
“別提了,鬼子把我綁在卡車上,解下來之後,直接從車上推下來,腳脖子扭了,腫得有核桃大,走不了路。老陳,我是來問你,昨天的事到底怎麼解決的?怎麼好好的金慶輝就把咱放了?”
陳寶祥沉住氣,先讓馮爺坐下,然後給他倒茶,慢悠悠地解釋,把昨天晚上的事說了一遍。
馮爺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在銘新池還發生了這麼一套。
當他聽到金慶輝被八方麵軍耍得團團轉,也大笑起來:“這個女鬼子活該倒黴,碰到八方麵軍,腦子不夠用,不過下一次他們還在銘新池,一旦打起來,我就遭殃了。”
陳寶祥搖搖頭:“八方麵軍不會讓你受損失,他們做任何事都很文明,從來不打打殺殺,反而是日本鬼子,才會那樣做。這一次金慶輝交出人質,別無選擇,等於是被八方麵軍擺了一道。”
兩個人舉杯相慶,竟然有了同病相憐之感。
如果沒有八方麵軍,他們有可能早九酒泉之下做鬼了。
金慶輝盛怒之下,肯定會殺人示眾,殺雞儆猴,讓濟南的老百姓看看,誰跟日本人作對,就是這種下場。
馮爺喝完了茶,想起自己的傷心事,再次感歎:“他媽的,日本鬼子簡直是卸磨殺驢,我幫了他們那麼多,二話不說就把我綁在卡車上,押著遊街,真是丟死人了。幸好老百姓看到是日本鬼子抓了我,還以為我是抗日英雄,都給我叫好……”
陳寶祥早就忘記了遊街時候那種屈辱,現在他覺得,不管日本鬼子使出什麼手段,在八方麵軍那裏都是白搭。
“馮爺,我們還是好好等著,看日本鬼子的笑話吧,他們交出人質,八方麵軍把天皇那個老鬼子當眾砍頭,那才真是有趣。日本鬼子人財兩空,金慶輝非得氣得吐血不可!”
馮爺感歎:“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金慶輝那麼囂張,見到八方麵軍就沒有脾氣了!”
陳寶祥一直沒有猜透,跟金慶輝做交易的那個賬房先生是誰?
後來想了想,影影綽綽,竟然是顧蘭春的影子。
轉念又想,肯定不對,顧蘭春是南方軍的人,周軍師屬於八方麵軍,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合作,共同對抗日本鬼子。
再說了,南方軍的間諜網被破獲,顧蘭春躲都躲不及,怎麼可能跳出來白白送死?
陳寶祥連連搖頭,總之,這件事上,好人取得勝利,他就放心了。
馮爺嘟嘟囔囔,痛罵日本鬼子,但卻不敢高聲,生怕隔牆有耳。
“老陳,下一次日本鬼子找我做事,就沒有這麼痛快了,他們想跟銘新池合作,那讓他們等等吧!我算看出來了,這些日本鬼子翻臉不認人,就跟街上的野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