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祥觀察四周,越來越有發現。
為了確保宴會安全,畢恭下了血本,米飯鋪近處的瓦壟上,都趴著狙擊手。
也就是說,刺殺者從屋頂進入或者撤退,都是絕路,無法通行。
到了深夜,陳寶祥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
他披衣起床,在一張紙上,畫出了狙擊手的方位、距離和高度。
這就是當下最重要的情報,假如進攻者知道了具體情況,就容易閃避了。
天亮後,陳寶祥親自把那張紙送到芙蓉街旗袍店,讓夥計轉交顧蘭春。
他隻能做這麼多了,破壞畢恭的奸計,讓好漢們撤離。
回米飯鋪的路上,有兩人從後麵過來,突然拔槍頂住了陳寶祥,把他拖到小巷子裏。
“你家裏有沒有暗道、地道和其它藏人的地方?”
陳寶祥搖頭:“沒有,隻有北屋和柴房。”
“你個狗漢奸,現在滿城都知道,你請鬼子吃飯,還逼著各大魯菜館送菜,不送的馬上抄家。今天你老實交代,宴請鬼子的計劃到底怎樣?”
陳寶祥火了,他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人罵作是狗漢奸,簡直太沒麵子了。
“我不是漢奸,也不知道那個計劃。你們最好打聽打聽,不是我宴請日本鬼子,而是畢恭。記住名字——畢恭,你們想刺殺他,趕緊去芙蓉街中段路東的客棧,快去快去……”
當下,謠言滿天飛,大部分人都在以訛傳訛。
並且,有些人隻顧傳遞消息,對於其中的邏輯關係,根本沒有理順。
他們也不想一想,陳寶祥就是個濟南廚子,有什麼資格,宴請日本要員?
“你這家夥,不肯說實話對吧?我們對於狗漢奸的處理辦法,隻有一種,那就是——活埋。”
兩個人一唱一和,嚇唬陳寶祥。
陳寶祥隻能苦笑著作揖:“二位,高抬貴手吧,我就是個廚子,絕對的濟南良民。你們要吃飯,就跟我回去,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懶得跟對方爭辯,逆來順受,不必解釋。
“吃飯?我們大老遠從山城到了這裏,是為了吃飯嗎?混賬,我們就是來清除漢奸的,你最好老老實實,別耍花樣!”
陳寶祥推開胸口的短槍,坐在旁邊的台階上。
他現在明白顧蘭春的話了,無數江湖勢力來到濟南,隻知道陳家米飯鋪宴請日本鬼子,其它的理都不理。
所以,這些人自動把陳寶祥當成了漢奸,向他下手。
如果不采取辦法,很可能就要死在這些人槍下了。
“二位,我是個廚子,不認識北平來的日本高官。在米飯鋪請客的是畢恭,原先東北軍老帥麾下的幹將。所以,這些事跟我無關,幹萬不要把我當成了漢奸。我這樣說,你們聽得懂嗎?”
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冷笑:“漢奸從來不說自己是漢奸,還偽裝成愛國者的模樣。你這家夥,要想證明自己愛國,有個辦法,一試便知。”
“什麼辦法?”
“你現在就出去殺一個鬼子,交納投名狀,我們就相信你了!”
陳寶祥氣得渾身哆嗦起來,這兩人看似聰明,實際蠢到家了。
如果一個飯店廚子能輕輕鬆鬆殺掉一個鬼子,那他肯定不是廚子,而是江湖大俠。
真正的濟南人,誰能頃刻間殺一個鬼子,交投名狀?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