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祥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天塌下來,自有朱嘯天和宋自雪撐著。
他隻需要聽朱嘯天安排,把米飯鋪守好就行。
柳月娥回來,臉上終於有了喜色:“當家的,旗袍店那邊要八碗米飯、八塊把子肉、八個茶葉蛋、八個四喜丸子,現在就要。”
陳寶祥精神一振:“好,好好好好……”
他極度想見顧蘭春,從初四至今,已經七天。
貨台上的情況究竟如何了,他不敢打聽別人,隻能向顧蘭春求證。
他把所有飯菜放進食盒,剛剛提起來要走,突然想到一件事,把食盒放下,拉開暗格,檢查兵器。
從這裏去芙蓉街,隻有兩裏路。
平時,他不必那麼膽怯謹慎,這一次卻大不相同。
“隻要大哥和二姐聯手,天塌下來……就算塌下來,他們也能撐起……”
到了玉謙旗袍店,夥計接著,進了後院。
顧蘭春坐在院中石桌前,將一把手槍拆散,緩緩擦拭。
“你……你們初四那天到底怎樣?我一直擔著心,鬼子的貨台炸毀了,我兩個兒子都在家裏閑著,你們怎樣,有傷亡嗎?連小姐呢,她沒事吧?”
“請坐。”
顧蘭春把彈夾裏的子彈卸下來,一顆一顆,擺在桌上。
陳寶祥走下,擦拭鼻尖上的冷汗。
“多謝惦記,一切順利。炸彈引爆之後,鬼子的箱子全部被燒毀。大宗主計劃周詳,所有人全身而退,沒有任何傷亡。”
陳寶祥鬆了口氣,他不明白,明明已經大獲全勝,為什麼顧蘭春臉上沒有一點喜色?
“那就好,那就好。”
“陳老板,你和畢敬之間,有什麼關聯?”
陳寶祥愣了愣,快速斟酌,要不要把結拜四人奪金的事說出來。
隻要詳說畢敬,就一定會牽扯到宋自雪。
說到宋自雪,就要說八方麵軍從東向西運金的事……
“不能說,唉,不能說!”
他打定主意之後,隻把畢敬到米飯鋪去的事說清楚。
“嗬嗬,畢敬這個人,做事不拘一格,自由灑脫,是個奇才。”
陳寶祥一怔,想不到顧蘭春竟然會讚美漢奸。
“陳老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畢敬走在一起,未來不可限量啊!”
陳寶祥不敢多說話,看著顧蘭春擦槍、裝槍。
“畢敬想幹什麼?說過嗎?”
“他們本來要對付神槍會,結果神槍會內訌,已經完敗。兩人留在濟南,不知何故,還沒離去。”
“你沒說實話?”
陳寶祥搖搖頭,極力地保持平靜。
“陳老板,你走吧——”
顧蘭春裝好了那把手槍,放進口袋裏。
陳寶祥十分尷尬,隻能站起身來。
他知道一些事,但一個字都不能說。如果壞了朱嘯天、宋自雪的大事,就全完了。
顧蘭春吹了聲口哨,一個夥計走進來。
“送陳老板出去,好好看看,後麵有沒有尾巴。以後,陳老板不會再來了,就算登門,也得勸回去。”
夥計答應一聲,領著陳寶祥出門。
陳寶祥站在街口,突然不知所措。
關帝廟那邊,忽然有人爽朗地大笑:“哈哈哈哈,陳老板,這麼巧?來來來,到這裏來——”
陳寶祥抬頭,看到馮爺站在關帝廟門口,身邊簇擁著四個黑衣黑帽的彪形大漢。
他稍一猶豫,大漢就飛奔過來,把他抓到馮爺麵前。
“陳老板,到底找沒找到朱老大?”
“沒有,還在找。”
“你呀,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人家搶了金子,遠走高飛了,你還傻乎乎地在濟南等著,等來等去,一根草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