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先生願意做大金主,支持田東流,與陳寶祥聯手,在大觀園開一家魯菜大飯店。
他可以全部出資,但資金先過田先生的手,再注入大飯店。
也就是說,他做大金主,而田先生是借債人。
“陳老板,你完全是以廚子的本事入股,占五成。我拿司徒先生的錢入股,占五成。大飯店開起來,你來經營。司徒先生說了,如果幹得好,他還有很多朋友,看好濟南商埠區,可以持續擴大規模,做京滬線上魯菜第一店……”
田先生笑眯眯的,言辭懇切,充滿激情。
司徒先生屈著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輕輕敲著桌麵:“做生意嘛,本越大,利越高,等你做到魯菜第一,那是什麼局麵?全世界的有錢人想吃魯菜,得找你陳老板親自組局下廚。英國女皇想吃正宗山東菜,也得來求你……到那時,從南到北,從東到西,誰不認識你陳老板?”
陳寶祥受到鼓舞,胸口也熱起來。
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金餑餑,正好砸到他頭上。
“感謝司徒先生,感謝田先生,我一定竭盡全力,把飯店開好,不負二位期望。”
對於開飯店,他有八分把握。
既然是司徒先生和田先生注資,賠了也不是他的錢,那就全心全意把菜做好,憑著真材實料、一身本事,把大飯店開起來,光大門楣,開天辟地。
談完了這些,司徒先生起身告辭。
送他回來,田先生說:“陳老板,司徒先生是位當之無愧的老饕,他的祖上曾經出過兩位奇人,一位專為西太後試菜,一位專為民國大總統做飯。他們家裏專門有一間菜譜圖書室,收集了從北宋以來全部皇家菜譜……”
在田先生看來,司徒先生認同魯菜,也是受了西太後、大總統的影響。
“陳老板,這是我們的緣分,希望在商埠區順利發展,為全國的老饕們,貢獻一席好菜!”
兩人擊掌相慶,今天開始,就把這件大事定下來了。
田先生做事細心,不但跟陳寶祥討論開店的細節,而且對於山東魯菜連連發問,讓陳寶祥覺得,對方真是誠意滿滿,絕不敷衍。
兩人聊到掌燈時分,田先生才意猶未盡地起身離去。
陳寶祥出門相送,田先生大發感慨:“戰爭真的是惡魔,濟南這麼好的地方,家家泉水,戶戶垂楊,民風淳樸,世代善良……都被戰爭毀了。陳老板,亂世之中,如果我們能開一家很好的飯店,讓那些背井離鄉的人,吃一頓飽飯,吃一頓好飯,也是行善積德的好事——”
陳寶祥目送田先生離開,一回頭,趙無極抄著手,站在米飯鋪門口。
他把趙無極請進去,趕緊吩咐柳月娥沏茶。
“陳老板,你好大的麵子,請馮爺出麵,把人要走。我過來,是想正式通知你,別讓我們再看見吳一笑。不然,見麵之時,就是吳一笑的死期!”
趙無極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但嘴角用力地抿著,可見內心極力壓抑憤怒。
“三當家,對不住了。”
“陳老板,跟你沒關係。吳一笑侮辱我九妹,他該死,與你和朱嘯天無關。”
說來說去,神槍會是咽不下吳一笑調戲駱紅纓那件事。
“三當家,殺人不過頭點地——”
“嗬嗬,陳老板,如果有人侮辱你妻子、侮辱你女兒,你會不會也這麼大度?日本鬼子血洗南京城,殺了那麼多人,侮辱了那麼多姐妹,如果他們也出來道歉,說一句‘殺人不過頭點地’,是不是可以原諒這些狗日的?”
陳寶祥愣住,良久才苦澀地點頭:“沒錯,沒錯,不可原諒,絕對不可原諒。”
其實,根本不用說那麼遠的事,他隻要想想濼口浮橋的滅門血案,就知道,有些事情隻能血債血償,絕不能故作大度,勸人原諒。
“陳老板,告訴你的兄弟,也告訴朱嘯天,下次見麵,就沒有這麼和和氣氣了。他也是山東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此包庇匪類,豈不讓天下英雄笑掉了大牙?”
陳寶祥想為朱嘯天辯解,但對方說話無懈可擊,他幾次張嘴,都說不出話來。
“馮爺這樣的狗東西,仗著日本人的勢力,結交了一大批江湖人物,逼迫我神槍會低頭放人,下一次,哼哼——”
趙無極的雙手離開了袖子,緊攥著的拳頭展開,掌心裏各有一顆子彈,叮叮兩聲,落在桌上。
“陳老板,這裏有兩顆子彈,一顆是為吳一笑準備的,另一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