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祥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再看趙無極的雙眼。
神槍會十四位當家同仇敵愾,侮辱駱紅纓,就是侮辱神槍會。
這份鐵血義氣,讓他感到慚愧。
吳一笑當時說那樣的話,真的該死。
並且,他們結拜四人代表的是山東濟南的江湖好漢。
朱嘯天是神機軍師朱武的後代,宋自雪是及時雨宋江的後代,他是跳澗虎陳達的後代——他們都是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的傳人。
先輩都是響當當的英雄豪傑,在他們身上出了這種事,折辱的是山東好漢的名頭。
“實在是對不住了三當家,可吳一笑的話覆水難收,我們想道歉,也沒有什麼合適的辦法。我陳寶祥發誓,如果有一天,神槍會的朋友能用到我,風裏來水裏去,上刀山下火海,一支穿雲箭,我陳某人萬死不辭!”
趙無極盯著陳寶祥的眼睛,無聲地挑了挑大拇指。
“不過,三當家,我陳某人有個不情之請。吳一笑該死,但並不代表我山東好漢該死。以後在江湖上行走,請嘴下留情,隻就事論事,說吳一笑,不要帶上我山東好漢之名,拜托了。”
趙無極想了想,深深地點頭:“好,好一個山東好漢,我趙某人記住了。山東好漢,名不虛傳,你陳老板算一個——”
陳寶祥捧著茶壺,緩緩地倒茶。
然後,他雙手捧起茶碗,恭恭敬敬地遞給趙無極。
他能做的,隻有這些。
吳一笑犯事,他跟著受牽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趙無極接過茶碗,一口喝幹,隨即大踏步而去。
晚飯時,陳寶祥一口沒吃,連柳月娥親手端過來的一碗小米粥都沒喝。
他胸口有氣,不用吃飯,氣都氣飽了。
晚飯後,他一個人坐在店裏,盯著那兩顆子彈出神。
外麵有人敲門:“玉謙旗袍店要四份米飯把子肉,麻煩現在就送過去。”
陳寶祥頓時來了精神,立刻拿碗裝飯,放進食盒,提著就走。
到了旗袍店,一個夥計迎出來,帶著他一直向裏麵走,進了一個僻靜的單間。
他把食盒放在桌上,稍等了一會兒,連城璧當先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人。
陳寶祥一驚,猛地站起來,反手握住了袖子裏的尖刀。
跟在連城璧身後的是畢恭,臉色陰沉,眼神陰鷙。
隔著桌子,兩人對峙。
陳寶祥深吸一口氣,並未有絲毫的恐懼。
如果有一天,他必須對上畢恭和畢敬,那也得殊死一搏,絕不彎腰。
“陳老板,好久不見了?”
畢恭一開口,陳寶祥猛地鬆了口氣,放開了刀柄,用力按住桌子。
那是顧蘭春的聲音,對於他來說,簡直是仙界綸音。
連城璧笑起來:“陳老板,不知是你眼拙呢,還是顧老板的易容術又精進了?反正,他一進來,你的眼神就變了,仿佛鬥雞一般,有趣,有趣……”
畢恭轉身向外,揭掉了人皮麵具,又把頭套摘掉,恢複了大青衣顧蘭春的本來麵目。
她向陳寶祥拱手,二人重新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