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大富貴險中求(2 / 3)

兄弟倆在濟南火車站的貨台上扛活,掙個辛苦錢。

陳寶祥放心老大,不放心老二。

“好了傳武,別說了。”

傳文懂事,看陳寶祥悶悶不樂,就叫停了兄弟。

“爹,我這幾天跟著沙老拳頭學了一套回家槍,等會兒吃完飯,給您練一趟!”

傳武永遠都是精力過剩,從小就喜歡練武。

陳寶祥怕孩子惹事,才送到沙老拳頭的武館去,讓老拳師給鎮乎著,免得學壞了。

“你以後出去,別說是沙老拳頭的弟子。你的功夫是他弟子教的,如果說錯了話,亂了輩分,讓人笑話。”

“知道了爹,回家槍跟嶽家槍齊名,都是上陣殺敵的好功夫。可惜啊可惜,現在上陣打仗,都是用手槍、步槍,空有一身本領,也沒法施展。爹,我想參軍打仗去——”

陳寶祥揮揮手,傳武就乖乖閉嘴。

過了一會兒,閨女陳秀兒回來,一家人準備吃飯。

陳秀兒上的是私塾,先生家是在芙蓉街北頭,文廟隔壁。

現在,陳秀兒已經學完了“三、百、千”的啟蒙篇,剛剛開始學《增廣賢文》和《朱子家訓》。

陳寶祥到了外麵,穆先生睡醒了,準備告辭。

“寶祥,別管那個什麼於先生了,他愛來不來。唉,這個人說話雲裏霧裏的,一會兒東一會兒西。你就在柴房裏準備個地鋪,他願意在這兒睡就睡,不睡拉倒……燒香引了鬼來,真是倒黴……”

穆先生嘟嘟囔囔地出門,陳寶祥送出來。

濟南城的地形是個盆地,南來北往的寒風都被擋住。

冬天永遠沒有滴水成冰的樣子,照例是一片蕭瑟之中,暗含著暖意。

1937年底,韓長官棄城而走,日本人兵不血刃占了濟南城。

數年間,濟南人漸漸習慣了城門的膏藥旗,也習慣了街麵上越來越多穿著肥大和服、踏著木屐的日本商人。

無論走到哪裏,都能聽到日本男人嗚哩哇啦的嚎叫聲和日本女人畫眉鳥一樣的浪笑。

上次,陳寶祥去銘新池洗澡,看到門口右側的一排池子被單獨隔出來,上麵改換了日語的房號,進進出出,都是肥頭大耳的日本人。

想到這些,他就覺得如鯁在喉。

“這還是濟南嗎?這還是春節放鞭炮、元宵鬧龍燈、端午節吃粽子、中秋節吃月餅的濟南嗎?”

他站在門口,看著穆先生抄著手、縮著脖子遠去,精神一陣恍惚。

回到北屋,一家人吃晚飯。

“爹,今兒先生心情好,給我們說了一段嶽武穆後背刺字、精忠報國的故事,真是好聽的,我都聽哭了。”

陳秀兒是陳寶祥兩口子的眼珠子,從小就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她要掉一滴眼淚,兩口子的心就像針紮刀剜一樣。

“怎麼還哭了呢?”

柳月娥趕緊攥住陳秀兒的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捋著。

“嶽武穆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一杆嶽家槍,一支嶽家軍,把金兀術打得落花流水,恢複大宋朝千裏江山。我陳傳武總有一天,要像嶽武穆一樣,上陣殺敵,把日本人趕出濟南城,讓這些小日本滾回東洋去!”

傳武把吃了一半的玉米餅子扔在桌上,拿著一雙筷子,在空中揮舞比劃。

“滾蛋!”

陳寶祥氣不打一處來,現在的濟南,是日本人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