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番外—一萬年前前(2 / 3)

這話一出,酒席上的屬下們齊齊色變,各桌一時鴉雀無聲,美人們更是發抖打顫。鬆芙不解眾人意,依舊仗著寵愛,不認為自己說錯了話。而後色沉起身離開酒席,誰知道忽然間!她竟然七竅流血驚聲慘叫,所有下屬美人當即全都跪下戰戰兢兢,血腥味縈繞著那場盛宴。”

話音落下,圍繞在一樓台下的聽眾們早已麵色慘白,額間頻頻現冷汗。這就是兩個月前震驚天下的鬆芙慘死事件,一代寵姬就此黃土白骨,草草的被掩埋在郊外孤墳地。

翁不順壓低聲音提醒說:“咱們來到色沉地界,有一個忌諱要格外注意。”

“什麼忌諱?”

“色沉王的好色名聲雖然早已天下皆知,但人們不知道他有一個逆鱗,那就是他的親事。”

盛鈺驚了一瞬:“他有親事麼?”

翁不順神秘的搖頭:“不是''有'',是''有過''。色沉王當年還未即位時,曾經有一門親事,女方是他的青梅竹馬,也是他喜歡了很多年的女孩子。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個女孩枉死橫屍街頭,色沉王即位後就開始風花雪月自甘墮落,四處搜羅與那女孩長的像的人。聽說鬆芙和那個女生長的最像,因此頗為受寵。不過長的像有什麼用,這隻不過是加深了容忍的限度。兩個月前鬆芙在酒宴上說錯了話,被色沉給當場誅殺。”

盛鈺想了想,說:“這樣說的話,坊間一直在傳色沉王幫助暴食王,是因為看上了新懶惰王的美貌。我覺得不盡然,也許色沉王看見了新懶惰王,想起來逝去多年的那個''她''。”

翁不順搖頭:“可她們長的不像。”

盛鈺問:“你怎麼知道?”

翁不順一臉理所當然說:“因為色沉王搜羅的美人就一個款式,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甜美。光是拚五官,我都能拚出他青梅竹馬的樣子。”

盛鈺敬佩說:“你可真八卦啊。”

翁不順言簡意賅:“滾。 ”

翁不順又說:“我覺得可能因為色沉王看到暴食與懶惰這段感天動地的情誼,感覺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這才同意出手相助。”

盛鈺對色沉王的心路歷程不感興趣,他淺淺喝了口酒,不動聲色說:“他能怎麼出手相助?難不成直接扛起武器幫暴食打前任懶惰?”

翁不順想都不想就說:“你是不是傻啊?幫忙又不是隻能幫人打仗。想想看,如果現在懶惰王破碎的靈魂印記用滄瀾玉葉修復好,那她的王位就坐穩了。就算前任懶惰再來犯也沒有用。除非前任懶惰再找個神兵,''垮擦擦''一下把懶惰給砍了,將她的靈魂印記再次弄碎。”

盛鈺立即接話:“那你可要守好滄瀾玉葉,不要被色沉王和暴食王給盯上。”

“這個用不著你操心,我自然能守……”翁不順的話語一下子頓住,他臉色青紫的猛的看向盛鈺,皺眉問: “你在跟我套話?”

盛鈺微笑:“你多慮了。”

翁不順硬著頭皮鬼扯:“我的意思是,如果滄瀾玉葉真的在我的身上的話,我自然能將它守住。問題是它現在不在我的身上啊。”

盛鈺直視他的眼睛:“你在說謊?”

“…………”

兩人對視半天,盛鈺從他的臉上分析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翁不順同樣扛不住心虛,火速付賬後逃走了,隻留下一屋子美酒。

盛鈺用空間法器收下這些美酒,又在前台要了兩盤瓜子花生,便揣著這些東西趕到了傅裏鄴暫時居住的別苑。他想的很簡單,若是從鬼將們那裏問出了滄瀾玉葉的下落,鬼將們一定會受罰。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向傅裏鄴套話,就算這人說漏了嘴,他總不可能自己罰自己吧?

至於該如何套話,這就要仰仗空間法器中的那幾大壇子好酒了。

至於能不能套到話,這就要看各自酒量了!

雖說盛鈺沒有單獨和傅裏鄴喝過酒,但他堅信酒量這玩意兒都是練出來的,想當年他從三杯就倒練到千杯不醉,這之間花了多大的功夫呀。他還就真不信了,傅裏鄴總不能樣樣事情都天賦異稟吧?這世界上總有他也不會的事情。

想著,盛鈺輕巧的從別苑牆栓處翻了進去,這裏看上去雅靜,細小處總是透露著不易察覺的金貴,就連小道的鵝卵石都好像不是凡品。

小心翼翼踩上鵝卵石,幾十米開外的門栓忽然一個扭轉,''吧嗒''一聲,門開了。

傅裏鄴的身影在黃昏中看起來像是被罩上了一層昏黃的光,他微微蹙眉:

“你為什麼不走門?”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

盛鈺回頭看了看敞開的大門,又看了一眼自己剛剛翻過的牆,嬉笑道:“以前在山莊裏見你都是隻能用□□的,我都翻習慣了。”他衣擺一揮,院落中出現一個小圓桌,桌邊擺放又兩把簡陋的藤椅,桌上孤零零放著兩盤瓜子,一盤油花生。這一整套簡陋至極的器具與整個院落的精緻裝潢看上去不入,就像在高雅之地放了兩把掃帚和柴火一樣,十分另類。

盛鈺也是幾秒後才發覺眼前這些過於簡陋,他小心觀察傅裏鄴的表情,說:“我想請你喝酒。”

傅裏鄴拒絕的十分果斷:“不喝。”

說完他轉身就要關門。盛鈺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右掌向門縫裏一伸,被門夾的''邦''一聲巨響,與此同時盛鈺淒慘拉長音調:“疼、疼啊——!”

傅裏鄴驟然變了神色,一把擒住盛鈺的手,聲音隱帶怒色:“你做什麼?!”

盛鈺不可置信道:“分明是你關的門,你把我手給夾了,現在反倒過來兇我?”

傅裏鄴沒做聲,皺眉細細查看他的手,見指節處有細細紅痕,道:“三千大小世界,無論是誰請我喝酒都要備好酒好菜,還要提前一月送拜帖,更要選好見麵的地點。”

盛鈺心道一聲巧了,別人請他喝酒也要做這些。但他總不能順著麵前這人的話講,便胡攪蠻纏道:“我沒錢弄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隻備了從酒樓買來的濁酒,以及幾盤下酒菜。”

“……”傅裏鄴又要關門。

盛鈺連忙把緊門框:“通融,好哥哥,你就通融一下唄!要不是看見你這兩個月都將自己悶在別苑中,誰閑著沒事跑來找你喝酒啊?翁不順上天打鳥我下水掏魚,玩的不知今朝是何年,你就隻知道天天窩在床上睡覺,小心睡死你。”

傅裏鄴涼涼說:“沒睡覺,我在處理公務。”

盛鈺眼神一亮說:“那就更需要勞逸結合了。來來來,今天咱們一定要不醉不歸!”

盛鈺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妨礙帝王穩江山的妖妃,帝王要處理公務,他偏要拉著帝王享樂。若傲慢地界繁榮度下降,這之間想必一定有他的''功勞''。最後他硬生生又拉又推,將身體僵直的傅裏鄴給按在了藤椅上。

傅裏鄴坐姿端正,目光微垂看著桌上那盤油花生,盛鈺熱情催他:“你吃啊。”

傅裏鄴抬眸,眼神帶著些許複雜。

盛鈺一拍腦袋:“噢,我忘記帶筷子了。這裏反正隻有咱們倆,不要那麼檢點,直接拿手抓著吃吧。”說著他就伸手捏了幾顆花生,向上一扔,精準的扔到了自己嘴巴裏,嘎嘣嚼了幾下,盛鈺說:“還挺好吃的,快吃。”

傅裏鄴聲音艱難:“……不行。”

盛鈺接話:“不想吃,那就喝。”

他自顧自給傅裏鄴倒了滿滿一碗酒,又從空間法器中掏出一個酒盅,開始睜眼說瞎話:“杯子就隻有一個,我酒量不好,喝幾輪就倒了。你用碗喝,我用杯,沒意見吧?”

傅裏鄴梗了一下,終於正眼看向盛鈺。

麵前人不知從哪個聲色花樓玩耍歸來,抬手間紅衣擺從桌上掃過時,都能揮灑出陣陣香風。日頭下山,別苑中的紅燈籠驟亮,他唇邊含笑眉眼流轉間看上去尤為生動,像是一幅美人圖在麵前徐徐展開,畫中人最終走到了現實。

對視間,盛鈺微微歪頭:“怎麼了?”

傅裏鄴像觸電般迅速收回視線,掩飾性的端起碗,仰頭將酒喝了下去。喉結上下滾動,被紅燈籠的光鬆鬆散散度上一層紅色薄光。

盛鈺心頭一喜,吹噓道:“厲害啊。”

傅裏鄴放下碗:“你怎麼不去花樓喝?”

盛鈺正忙著給傅裏鄴倒酒呢,這問話聲他是聽見了的,但大腦顯然沒有跟上話題,滿臉迷茫的問:“什麼花樓?”

傅裏鄴聲音淡淡:“城西勾欄院,你常去的那家花樓。均攤下來,每周至少去一兩次。”

盛鈺訝異:“你不是天天悶在家裏處理公務嗎?怎麼連我去花樓這事兒都知道。”

傅裏鄴平靜說:“翁不順曾無意提及。”

盛鈺迷惑:“不對啊,他都不知道我去過那家花樓,怎麼可能無意間向你提及。而且他自己玩的比我還高興,根本顧不上我。”

傅裏鄴頓了一下:“……旁人曾無意提及。”

“哦。”雖然心裏感覺這話有很大的紕漏,但盛鈺此番可是有勸酒任務在身的,他也懶得去在意這些紕漏,隨口解釋說:“那家花樓近兩週都被大人物包場了,隻有持有貴賓令牌的人才能進去。這牌子我倒是有,但既然有人包場,姑娘公子們肯定都先緊著那個大人物,這種檔口上,我眼巴巴的去湊那個熱鬧做什麼。”

傅裏鄴應了聲,又說:“你打算就這樣幹喝酒?”

盛鈺說:“這裏不是有花生和瓜子嗎?”說完他為這簡陋的宴席心虛,補充道:“而且我們沒有幹喝酒,這不是在聊天嗎?”

傅裏鄴:“……”

盛鈺說:“你想玩點什麼?”

傅裏鄴問:“你平常在花樓裏玩什麼?”

盛鈺心道自己在花樓裏''玩''的那些東西,眼前這位正直的傲慢王若是知道了,可能會當即拍桌而起,提起審判日對著他''嗖嗖''就是幾箭。

他又開始胡扯:“玩''我有你沒有''。”

傅裏鄴:“?”

盛鈺伸出沒有鬼王卡牌的那隻手,笑瞇瞇解釋說:“五根手指頭,我說一件我做過的事情,你要是沒有做過,就喝一碗,順便收回一指。你再說一件你做過的事情,我若是沒做過就喝酒收指頭,若是也做過,你倒喝兩碗。誰率先將五指手指頭都收起來,誰就喝一缸。”

說著怕傅裏鄴不懂,他便伸手拉起傅裏鄴的手,將他的手擺成掌心朝上的姿勢,“你先說一件你覺得你做過,我一定沒有做過的事情。”

傅裏鄴想了想,說:“我能認出所有鬼王的臉。”

盛鈺:“……”

盛鈺:“你吹牛!”

傅裏鄴挑眉:“你怎知我吹牛?”

盛鈺:“……”我這個貪婪王你就認不出來啊,這個牛吹的也太玄幻了一點。

這人怎麼能走來就無師自通這個遊戲的本質?所謂的''我有你沒有'',從本質上來講就是一個吹牛的遊戲,管你有沒有,我反正說我有,你又不能去證實,不過是比誰腦洞大臉皮更厚。

盛鈺心知失算了,隻能收回一隻手指頭,舉杯喝下一杯酒,憋大招說:“我和前任懶惰王是莫逆之交!”

傅裏鄴沉吟一瞬:“必須是他? ”

盛鈺說:“至少也要是個鬼王。”

傅裏鄴便說:“那我和傲慢王是莫逆之交。”

盛鈺:“…………”

靠啊!這他娘的還叫他怎麼玩兒?你還莫逆之交,你莫逆你自己可還行??!

盛鈺認罰,仰頭又喝了兩杯酒,粗聲粗氣道:“到你了。”

傅裏鄴輕笑:“別玩了。”

盛鈺繼續粗聲粗氣:“為什麼?”

傅裏鄴笑的開懷:“擔心你玩到最後生氣。”

盛鈺倔強說:“我牌品和酒品都很好,你不要擔心,就算輸了遊戲我也不會生氣。”

傅裏鄴: “那我繼續說了?”

盛鈺嚴陣以待:“說。”

傅裏鄴勾唇給盛鈺倒酒,開口說:“貪婪王繼任大典那天,我曾卸掉滿身重任秘密前往觀看。”

盛鈺心中大吼一聲''放屁!'',麵上卻麵不改色的盤問:“哦?我不相信,你得證明一下。”

傅裏鄴垂下眼眸,不知是回憶到了什麼,笑了一聲:“那天他一席紅衣似血,攬手間將盛樂情輝收攬於袖間,好看極了。十二鬼將拜於高台之下,城池中無數街道鋪滿鮮花。他帶著滿袖清香與清輝走上了高台,一時間風光無兩。”

盛鈺皺眉:“你說的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傅裏鄴說:“那天大典呈上去的三杯酒,有一杯應當是有問題的。”

盛鈺心頭一震,不動聲色道:“什麼意思?”

傅裏鄴回憶說:“鬼王即位之時,若有妻子則應當由妻子呈遞上三杯酒,若並未娶妻,則是由至交好友代為呈酒,沒有記錯的話,那天的酒由前任懶惰王呈上。三杯酒,一杯敬天地,一杯敬民眾,還有一杯敬高堂。前兩杯都是正常流程,到了第三杯時,貪婪王忽然拾起第三個酒盅,將其內酒水盡數傾撒於高台之下。”

這一大段話聽的盛鈺那叫一個膽戰心驚,因為那日的第三杯酒確實有問題。並且這件事除了叛變下藥的鬼將與他自己,以及後來才得知此時的盛冬離,天底下應該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傅裏鄴是怎麼知道的?

更恐怖的事是,他如果那天當真到場,又怎麼會認不出自己這個貨真價實的貪婪王?

盛鈺越想下去心跳得就越快。他強行撐起笑容,攤開的手掌心竟然已經冷汗淋漓:

“你也知道我是前任懶惰的手下,那天我也是在場的。隻不過我見到的一切可不是你說的那樣,那天貪婪王敬高堂時已經說了,他的父母皆已仙逝,潑酒隻不過是敬已死之人的習俗。”

傅裏鄴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剛才說的那些都隻是我的猜測而已。”

盛鈺小心翼翼問:“你那天離高台很近?”

傅裏鄴說:“不近,很遠。”

很遠——意思就是看不清臉咯。

盛鈺心裏瞬間舒出一口氣,心道自己實在是想太多。要是傅裏鄴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又怎麼會縱容他在山莊裏待了近百年。

他又小心打探的問:“世人都說傲慢和貪婪是不能見麵的。舊王與新王若對立起來,利益糾纏威名相衝,這兩人必定非死即傷。我有些好奇,你作為傲慢王旗下鬼將,對貪婪王是什麼想法?”

聞言,傅裏鄴忽然抬眸,直視盛鈺的眼睛道:“見一眼,便難以忘記。”

盛鈺:“啊?”

傅裏鄴盯了他足足有十幾秒鍾,半晌搖了搖頭涼涼勾唇:“你總是聽不懂。這局遊戲是我輸了,我自罰一杯。”

說著,他將麵前滿滿一大碗酒一飲而盡,些許酒水順著他的下顎流下,滴到嚴謹扣緊的衣襟上,將黑金色染的更深沉。

傅裏鄴收回一指:“到你了。”

“……”

來來去去玩了幾輪,兩人默契的誰也沒有提及鬼王,淨說些童年幹下的糟心事。傅裏鄴到底比盛鈺多活了幾萬年,盛鈺做過的那些驚世駭俗的事情他都做過,盛鈺沒做過的他也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