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記憶。」柏格打斷了梵妮,「他能感受魔王所有的痛苦,他從醒來的那一刻就是魔王。他不是替代品。」

「那隻是意外。」梵妮說,「……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記憶一直在欺騙他,他根本不是那個人。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他隻是誕生於黑暗中的陌生意識,從一開始就被囚禁在智樹構建的漆黑中,直到醒來的那一刻,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誰……」

不是這樣。

柏格闔目回想起加爾第一次依賴他手掌的那一夜。

加爾當時說了什麼?

他痛苦地貼在柏格的掌心,說著「那是我的東西」。他的嗚咽夾雜在其中,重複著「那是我的」,他在不停地說服自己相信記憶。

因為加爾已經察覺到這些記憶是別人的東西。

柏格焦躁地想。該死的,他當時在幹什麼?他在俯瞰加爾的痛苦,將加爾的顫抖視為匍匐,誘惑加爾依賴在他掌心,然後粗暴地拴住了加爾,甚至忽略掉了那一夜加爾的言辭。那白皙的頰麵蹭在他掌心,閉著眼的獵手舔舐著傷口,依賴在他的指間尋找自我。

「該問問智樹,它最清楚。」梵妮放下杯子,「深淵需要魔王,於是加爾來了。不論他是誰,他都很好的履行了魔王的責任,他讓蛇人回了家,讓鼠人在北端重建了圍欄。最重要的是,那一夜萬智森林大火,他救下了我們僅存的智樹,那是北端的根。但我也得先說清楚我的猜測,加爾隻是依賴樹人眼淚甦醒的靈魂,夏戈捏碎了眼淚,縱然我們接下來能夠奪回心髒,喚醒的也可能是陌生人……或者是原來那個真正的傢夥。」

「你才說過,那傢夥已經死了!葛蘭都沒救活他。」格雷呼吸急促,他擦了好幾下掌心的汗,認真道,「我隻跟一個魔王做過朋友,魔王對於我而言隻有一個。我隻認識加爾,我也隻會為救加爾而行動。」

「是的,我之前確實這麼認為,認為真正的魔王死了。但很奇怪不是嗎?他的記憶都給了加爾,誰能做到?現在夏戈都能復活,魔王不一定不行。」梵妮說,「我很擔心術士聯盟和教皇,他們之間一定有協議。教皇帶走了加爾的身體,這說明他們也在追尋事情的真相,或者說他們正在尋找復活諸神的方法。想一想吧兄弟們,一個夏戈已經讓我們完全崩潰,如果諸神都被術士操縱,那麼世界都將是絕境。」

「去拿心髒。」柏格站起身,他撐在桌麵,點在寂靜冰脈的位置,「不論將麵臨什麼……我隻要我的伴侶。」

「好的。」梵妮深呼一口氣,她站起身,圍著桌子轉了一下,指在北端,對柏格說,「遊離幫了北端大忙,現在該到北端回贈報酬的時候了。加爾也許沒告訴過你,他的騎士很強。我們需要肖恩的説明,他是目前唯一能挑戰教皇的人。」

「唯一?」柏格指尖輕敲,淡聲,「加爾也許沒告訴過你,他的伴侶更強。」

冰湖城。

藍道夫又看見了那個男人,那個俘獲海洛伊絲芳心的傢夥。他站在房間的窗邊,正在和窺世之眼中的亞瑟通話。

「你在看什麼?」亞瑟氣色不錯。

「水仙花。」藍道夫收回目光,「羅珊娜已經離開了聖弗斯嗎?自從我離開那兒,她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我。」

「是的,她很忙。」亞瑟露出寬慰的神情,「她離開匆忙,玫瑰守衛軍也需要她……格林家也沒有再與你聯繫?」

「沒有。」藍道夫微沮喪,「……我想她還在生氣。」

「她是你的姐姐。」亞瑟說,「別太擔心,她不會真的生你的氣。」

「希望。」藍道夫看向他,「樹人的眼淚讓你好些了嗎?」

「當然。」亞瑟說,「它讓我挺過了冬天,你的馬不停蹄為我帶回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