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反人類生物(1 / 2)

PART103

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得有很多很多的錢,纔算了不起。

——《眠眠細語》

一週前。

晏初水拆完線,從醫院回家,剛一進門,許眠就拉他去隔壁,向他展示自己這十來天的“秘密成果”。

完成前,她故弄玄虛,完成後,她恨不能敲鑼打鼓地昭告天下。

“初水哥哥!你準備好了嗎?”

晏初水還在玄關換鞋時,她已經像隻小狗,急不可待地繞著他轉圈圈了。

“準備好了。”晏初水哭笑不得地第三次回答她。

“那你閉上眼睛好不好?”許小狗繼續搖尾巴。

有那麼神秘嗎?

這是晏初水的第一反應,可他還是一一照做,闔上雙眼,任由許眠牽著他往前走。根據腳下的步伐,晏初水估計自己走到了畫室中央,空氣中彌散著濃鬱的墨香,他進而判斷,畫桌上應該鋪著一張畫。

剛完成不久的那種。

於是乎,他閉著雙眼問:“你畫了一幅畫?”

“咦?”小姑娘麵露驚異,睜大雙眼,“你閉著眼睛都知道是一幅畫?”

晏初水不經意地勾起嘴角,輕飄飄地說:“聞到氣味了。”

有點隨意,也有點拽。

“哦……”許眠拖長尾音,點了點頭,“那你再聞聞,我畫的是什麼?”

“……”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晏初水瞬間吃癟。

小姑娘嘻嘻地笑起來,“那你睜眼吧!”

有了她的許可,晏初水才緩緩撩起眼簾,眼前的畫桌上的確鋪著一幅畫,一幅很長很長的大畫,縱貫整張畫桌還猶嫌不足,頭尾在長桌兩側落下,半懸在空中。

許眠擅長大畫,可這樣大的尺寸,還是頭一次。

她頭一次畫,晏初水頭一次見。

一眼望去,蒼峰翠穀、雲山霧起。

他目瞪口呆。

這下換小姑娘驕傲了,她兩手叉腰,像隻大殺四方的小難崽,“怎麼樣?就缺你幫我寫六個字了。”

她得意洋洋地昂起下巴,等待他的評價。

然而晏初水一句話……不,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如現在的呂珩。

晏初水的畫筒中,是一軸卷好的長卷,而長卷一開,全場靜默。

這是一幅完完整整的《暮春行旅圖》,先映入眼簾的是用篆書寫的“俞暮春行旅圖”六個大字。

雖然僅有六字,但用筆圓轉流暢,筆力沉著端莊,疏朗闊綽間盡顯高古的格調,同時也將寫書之人多年的功力淋漓盡致地展現。

目光向左移勤,便是大開大合的山水世界,霧氣在山間氤氳飄滂,秀潤的山巒半遮半掩、引人入勝,輕鬆活潑的筆墨將觀者一併帶入晨曦中的雲眠山。

沿著小路拾階而上,山勢陡然增高,視野也愈發開闊,懸視萬象,奇峰高聳。然而越是宏大的描繪,越是不放過任何一虛細節,光影在山林石溪中跳躍,既出落凡塵,又充滿人間煙火,山林靜寂,包容萬有。

可暮色終有盡時,筆墨流轉間餘暉散盡、夜色初上,濃鬱的雲霧再一次將山林掩映,如同一曲高歌戛然而止,讓人盡興之餘更是意猶未盡。

山景與四季,浮雲與日暮,濃墨與淡墨的交織將暮春時節的雲眠山勾勒得栩栩如生。

令人驚豔,也令人歎服。

呂珩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長卷,怔了好一會,才歎息道:“這就是《暮春行旅圖》啊……”

恰如一週前的晏初水。

呂珩與他都持有三尺原作,他們握有殘卷,心中最大的好奇莫過於此——完整的《暮春行旅圖》究竟是何模樣。

如今一見,既是得償所願,更是名不虛傳。

“這畫的頭與尾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畫得好、畫得妙啊!”呂珩的激勤溢於言表,自然是不吝誇獎,長卷由他的兩位助理一左一右地舉著,他從左走到右,又從右走到左,目光所及,皆是驚喜。

此畫筆墨純熟,一氣嗬成,皴擦點染間風光無限,更有一種雄健超拔、包裹天地的氣勢。

這是許眠筆下纔有的那股子“豪氣”。

小小的姑娘,偏偏愛畫大山水,懵懵懂懂,可可愛愛,卻心中有丘壑,眉目做山河。

“《暮春行旅圖》的右三尺與左三尺,恰好在我與我太太手中。”晏初水娓娓道來,“她是一位山水畫家,這幅長卷正是她的手筆。”

“原來如此。”呂珩連連點頭。

觀好畫如賞美景,讓人流連忘返,不捨離去。

然而在場的其他人都是對手,老收藏家率先咳了一聲,打破陶醉的氣氛,“畫得是不錯,但說到底,也隻是一張摹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