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沒關係。”她瑟瑟地抖了一下,髮梢的水珠凝結,正在慢慢結冰,“我根本不在乎你們,但是你們必須在乎我,因為你們要的東西,隻有我有。”
“所以,你要談條件?”許眠挑眉問她。
“對。”晏初林恢複了一些思維,不像之前那麼瘋癲了,“否則我為什麼把配方告訴你們?”
雖說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可許眠完全相信,她一定不會忘記配方的內容,因為這是她唯一剩下的籌碼。
她是瘋子,同時也是一個聰明的瘋子。
“你要我殺了晏初水?還是你要墨韻?”除了這兩樣,許眠實在想不出她開的條件會是什麼。
“我不在乎那些。”晏初林突然這麼說,彷彿是釋然了,又彷彿是怕了。
“那是……”
“我要離開這裏。”她死死地看向許眠,目光彷彿能灼出火來,“我要你做我的監護人,我不想死在這裏沒人知道!”
“離開這裏,你也隻是從一家精神病醫院換去另一家罷了。”許眠說。
“那也比這裏好,不是嗎?”晏初林抬手指向身後的水泥牆和破舊的病號樓,“我起碼可以去好一些的地方。”
她提出這樣的要求倒也合理,符合她求生欲的人設。
在環境簡陋的托管中心,任何突發情況都可以導致意外死亡,她恐懼死亡,自然想要離開。
“他們已經有兩年多沒來看我了。”她喃喃自語,“我得自己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許眠猜得出,她口中的“他們”,應該指的是她的父母。
兩個孩子,一個健康,一個生病,父母自然會有偏愛。
而生病那一個還想殺掉健康的,別說是偏愛,應該是完全不會有愛了。
“我可以答應你。”許眠點了點頭,倘若能用這樣的方式換到澄心堂紙的配方,倒也不算太離譜。
一瞬間。
晏初林空洞的眼神亮起異樣的光。
“那你和我去病房,我把配方給你。”她說。
沒等許眠回神,她已經伸手將許眠拉住,她的手冷得像冰,卻在這一刻擁有無窮的力氣,她向前奔跑……老舊的樓梯,帶著難聞氣味的走道,這些她都要告別了。
她似乎是這樣想的。
走廊的盡頭是她的病房,她推門入內,同病房的三個女人一見到她就縮成一團,遠比之前更驚悚、更害怕。
她鬆開許眠的手,徑直走到自己的床邊。
她蹲下身子,淥漉漉的頭髮落在地上,她也不覺得髒。
有那麼一點不像她。
晏初林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本厚厚的書,她一邊翻頁,一邊對許眠說:“我不能忘了配方,我默出來了,可是他們不開廠了,他們不要配方了,但我不能忘,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一定會有這麼一天,一定會有的,它可以救我……”
隨著語速的加快,她的手速也在加快。
許眠忍不住走上前,問:“你夾在多少頁,可以直接翻的。”
“128頁。”晏初林說,“那是我的出生時間,12點08分……”
她轉頭望向許眠,黑色的眼眸是木訥的,可揚起的嘴角卻露出詭秘的冷笑。
白光在一剎那閃耀。
她從書頁中抽出一片長長的刀片,半尺的長度,被她磨得又快又利,隻要劃過皮肩,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割開血管、割開勤脈。
她的手劃過許眠的咽喉。
快得讓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