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王謝堂前燕,在這裏巷街頭飛得倒很是歡快……

一青衣仆從來到窗前低聲問道:“阿郎今日沒用朝食,奴去買些糕餅來吧?”其實也就是問一句,阿郎從來不愛外麵這些腥膻粗糲的東西。

“……也好,”林晏點頭,放下紗簾,“多買幾個。”

還多買幾個……青衣仆從怔一下,隔著窗紗望向主人,再扭頭看看那邊賣餅的小娘子,突然頓悟,把馬韁繩甩到同伴手裏,小跑著朝食攤兒去了。

車內,林晏用手指輕揉眉心。這幾日休息得不好,眼目酸疼。

今日皇帝要去圜丘祭天祈雨。皇帝出行是大事,雖負責保衛的是禁軍,沿途疏散排查卻是京兆府的事。禁軍統領秦祥曾是皇帝近身內侍,頗有些氣焰,想到這位權宦,林晏覺得太陽穴都疼起來。

林晏又順著想到京城治安。最近京裏物價變化不大,每鬥米漲了約莫十錢,隻要運河河運還暢通著,又有常平倉存糧,想來京畿百姓的吃食不會出大問題。隻是因為幹旱,人心有些不穩,有什麽“河獸現,天眼關”之類的謠言,謠言……

三千晨鼓敲過,坊門開啟的時候,青衣仆從才捧著幾個煎餅回來,“阿郎趁熱吃。”

“你們分了吧。”林晏敲敲車壁,示意前行。

青衣仆從一怔,看看搖晃的車窗紗簾,又扭頭看看那邊還在忙的小娘子,難道,我想錯了?

早起出門的這一波都走了,太陽也出來了,又賣了一波晚起不出門人的早點,沈韶光便和其他小攤販一樣收了攤兒。

沈韶光給自己煎餅的定位是“中高端”早點:這裏是高檔社區,居民購買力大多不錯,餅裏有蛋有醬滋味足,比胡餅多上幾文也會有人買帳;配備紙袋,雖然成本增加,但一則衛生,防著講究人嫌醃臢或怕汙了手,醬汁子蔥花餅屑掉在衣襟袖口,到底不雅;再則也方便,走路的,騎馬的,單手拿著,走著立著也就吃了。

今天一試水,這定位倒也靠譜。

沈韶光掂掂錢袋裏的錢,大致估算一下,去了成本,怎麽也能掙八九十文錢,那一個月也能掙兩千多文,一個進士及第的校書郎,也不過才一萬多錢,自己一個孤女的花銷是盡夠的。但要靠著這兩千文在長安買房,卻是個遙遠的夢想,同誌仍需努力啊。

沈韶光拽著小車回了借住的庵堂,便碰見候在門口的知客淨慈。

淨慈斜著三角眼從沈韶光身上打量到那車上的小爐子小架子上,皮笑肉不笑地問:“沈小娘子一早就挺忙啊?”

沈韶光眯眼笑道:“是啊,出去疏散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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