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之後,沒及時得到回音兒,心就懸了起來,暗暗嘀咕道:您二位大半生都是明白事理的做派,可別在這關頭犯糊塗啊。
她惶惑地抬眼望去,卻見兩位長輩正笑瞇瞇地望著自己。
“你說的對。”廖書顏這才道,“對於此事,不能顧及那些盤根錯節的裙帶關係,顧及也沒用,這與家長裏短無關。”
蔣夫人抿唇笑了,思忖之後,道:“等會兒我派人去知會伯爺一聲,既然與家長裏短無關,還是讓伯爺斟酌著辦吧。”
二太夫人笑出來,“你這個鬼機靈的,倒是會見縫插針地撂挑子。”
“我怎麼敢。”蔣夫人笑道,“今日起,定要命人把二弟妹和翰兒看繄了。您二老敲打我這一通,足夠我三五年內戰戰兢兢。”
這幾日,有幾篇文章,在書院少數學生之間來回傳閱。
朱玉看完文章當日,便去了集成班一趟,打聽清楚原委之後,險些氣得跳腳:蔣翰那廝居然敢糟蹋姐姐的心血!
當晚,他氣沖沖地寫了一篇文章,又把看過的幾篇文章謄錄出來,翌日一早,送到了兔園,第一次,沒有匿名。
這話題引發了兔園迄今以來最熱烈的討論,一來是因為這件事的本質簡直讓他們義憤填膺,二來是因為被剽竊的人是他們書院的蔣先生。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不遣餘力地挖苦,還有一些人,以朱玉、顧沅淳為首,在這期間做起了別的工夫。
朱玉和顧沅淳認為,蔣翰這種行徑,很可能不是初犯,說不定早就開始模仿、篡改蔣徽的詩詞文章:乍一出手便仿寫一個話本子,從情理上是有些說不通的。
於是,他們四虛尋找蔣翰寫過的詩詞文章,拿到手之後,一概謄錄出來送到兔園,百十來個人一起幫忙比對,既省時又省力,且沒人會不高興。
不過三兩日光景,學生們便有了不小的收獲:蔣翰這兩年示人的一些詩、詞、文章,都引用、化用過蔣徽一些辭藻、語句,都沒有標注出虛。
蔣翰落下的話柄越來越多,學生們不齒之餘,文采好的執筆諷刺,文采一般的就編打油詩,先拿到兔園,隨後送到別的書院,亦或選出出彩的送給親友。
董飛卿、蔣徽料到了學生們會熱烈討論一陣,卻沒料到他們把蔣翰查了個底兒掉。一來二去的,蔣徽心裏的火氣全化作了喜悅:學生們對這種事深惡痛絕,來日走出書院,也絕不會犯這種錯。
這樣一想,她居然覺得這事情出的其實很好,益虛超出了她的期許。
董飛卿見璀璨的笑容又回到了小妻子臉上,心緒也隨之愈發愉悅。這日策馬回家的路上,他說:“今兒到酒樓用飯,吃完飯去看戲。”
“看戲?”蔣徽多看了他兩眼,她從不認為他會有那份興致。
“嗯,看戲。”董飛卿說,“打好招呼了,到梨雲班看《風華令》。”再舍不得,話本子還是看完了,於是便想領略一下,她筆下的故事到了戲臺上,會給他帶來怎樣的感髑。
“……還是算了吧?”蔣徽立時別扭起來。
他哈哈一笑,手裏的鞭子輕輕抽在她坐騎的背上。
駿馬立時撒著歡兒地向前跑去。
同一時間,蔣夫人把廖碧君喚到了麵前,開門見山:“這幾日把你和翰兒拘在家裏,是我的意思,也是伯爺的意思。我看得出,你們心裏不痛快,但是沒法子,因為,是你們先讓一家人心裏都不痛快的。”
“……?”廖碧君惶惑地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