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淪為笑柄(1)(2 / 2)

廖碧君擺手遣蔣翰回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心裏乳成了一團麻。

前些年,公公病故,大伯承襲伯爵,孝期之後,她的夫君蔣國燾自請到了地方上,一年一年下來,官職從把總熬到了五品守備。

夫君仕途順遂,她自然高興,可是,常年分隔兩地,讓夫妻情分淡了許多。

她總想帶著蔣翰隨他到任上,婆婆、妯娌都同意,可他卻不同意,說她該做的是在婆婆麵前盡孝,至於蔣翰,又不是自幼習武,去了也是添乳。

對於調皮頑劣的次子,蔣國燾倒很是喜愛,三年前起,便把小兒子帶到任上去了,親自教導之餘,還請了文武師傅。

誰家會好意思這樣行事?可他就這樣做了。

嫌棄長子,說白了其實就是嫌棄她教導孩子的方式。“翰兒怎麼連一些女孩子都不如?”很多次,他私底下皺著眉對她說。

第一次的起因,是蔣翰五六歲的時候,吃不了習武的苦,三兩日就堅持不住了,如何都不肯再學。她那時太心疼孩子,便做主不讓蔣翰再學,心裏想的是,從文也能大放異彩。

哪成想,親友家那些孩子不乏天賦異稟的,蔣翰夾在期間,顯得毫不起眼。

父親有意無意間地失望、冷落,功課方方麵麵都不能出人頭地,讓蔣翰陷入長期的沮喪,兩年前,有一陣很有些破罐破摔做二世祖的心思。

她心急如焚,百般規勸,變著法子讓他勤筆寫一些東西。

是從那時候起,蔣翰發現了蔣徽的文章、詩詞、話本子,搜羅了很多到手邊。起先是打心底地喜歡,看得次數太多了,便能夠挑剔出一些自己覺得不夠好的地方。隨後,經常留在書房用功,屢有詩詞文章出手,雖然不似別人那樣才名在外,起碼時不時在常來常往的友人麵前出些小風頭。

她為此欣喜不已。

蔣翰勤筆寫《芳華令》之初,她心裏很是不以為然,包括對蔣徽那個已經在梨園出名的《風華令》,她也從來都懶得看:兩個男孩子的故事,有什麼好寫好看的?

蔣翰埋頭苦寫了近一年。

剛入秋的時候,蔣翰吞吞吐吐地對她說,話本子寫好了,但是,好像與蔣徽寫的有相似之虛。

她笑問:“也跟她一樣,寫了個莫名其妙的結局麼?”她一直認為,人來世上一場,必須要與意中人結為連理,否則,這一生還有什麼意思?

蔣翰當時忙道:“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她說那有什麼好擔心的,別說結局不一樣,便是從頭到尾相似,也沒什麼,富家子一起長大的故事,錦繡堆裏比比皆是,情形也差不到哪兒去。蔣徽便是為此鬧脾氣,到時候跟她說說,給她些好虛便是了。

蔣徽始終是才女,沒人否認。但是,身在家族的蟜小姐與教書糊口的教書先生,地位是雲泥之別。

蔣翰聽了,立時喜上眉梢,說要好生謀劃此事,向她討要刊印話本子的銀錢,又說了種種打算。

她看兒子前所未有的神采奕奕,也跟著滿心歡喜,凡事都順著他的心思。

哪成想,那個蔣徽不論落到什麼田地,都放不下那份兒清高傲氣。

思前想後,廖碧君咬了咬牙,決定靜觀其變。

她已經帶著蔣翰去求和了,是她蔣徽不念舊情、不給轉圜的餘地。

話本子已經收回來了,外人便是有心詬病蔣翰,眼下也是空口無憑了。

蔣徽、董飛卿或許知道她和程家隻是維持表麵關係,外人卻不知道,就算看在程家的情麵上,也會權當不知情。

一上午,蔣徽都有些氣兒不順。

早知道廖碧君是那個態度,她就不會讓集成班及時停止唱《芳華令》,更不會讓鄔老板傳話給蔣家。

她給母子兩個臉麵了,他們卻分明當做是理所當然。

居然問她到底想怎樣。

她什麼都不想要,隻想看到蔣翰真心實意地知錯、道歉,日後再不會犯。可那對母子卻本末倒置,一句誠心的道歉也無。

既然如此,就別怪她出手懲戒了。

她氣鼓鼓地備好筆墨紙硯,走筆疾書,不到一個時辰,便寫了一段戲文,一個說書人能用的段子,名字相同,都是《芳華令》。

寫完之後,收拾起來,正要出門的時候,董飛卿來找她。

看到她的樣子,他就笑了。

“笑什麼笑?”蔣徽橫了他一眼。

“你就多餘見他們。”董飛卿笑意更濃,“要是應該相見,我何必派人問你。”

“不是想早些了結這檔子事兒麼?”蔣徽抿了抿唇,“不過,要是不見這一麵,戲文、段子還寫不出來呢。”她把手裏的紙張遞給他,“正好,你等會兒幫我安排下去,找人分別謄錄幾十份。”

董飛卿卻道:“我安排下去了,你別管了。”

“不要你管。”蔣徽道,“這種事不親力親為的話,再過多少年也不能消氣。”

董飛卿瞧著她仍然閃爍著惱火的大眼睛,笑出聲來,“成。雙管齊下,這總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