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婚(4)(2 / 2)

今日剛回來,理應吃得好一些,往後就真要過粗茶淡飯的日子了。

她切菜的時候,董飛卿走進來,不聲不響地站到她身邊,洗凈雙手,拿過她手裏的菜刀,切菜的手法居然比她還嫻熟。

蔣徽愣了片刻,轉去生火。炒時蔬和油燜草菇可以下鍋炒了。

他又跟過來,把她推到一邊兒去。

蔣徽失笑:“要不然你做飯?”

“憑什麼?”他沒好氣。

不知道他哪根兒筋又擰住了。蔣徽懶得跟他計較,轉身洗了洗手,收拾兩條魚。

到末了,雙份的四菜一湯隻有紅燒黃魚是蔣徽做的,別的都出自董飛卿之手。

蔣徽把兩個仆人那份放進托盤,對他說:“你受累送到前麵去吧?”她是想,與其走到前麵喚人過來端,不如順手送過去。

他偏不,慢騰騰地晃出去。

過了一陣子,眉開眼笑的友安走進廚房,連聲道謝之後,端著托盤走了。

蔣徽按了按眉心。

擺好飯,她見董飛卿還不回屋,折回廚房去,往燒水的大鍋裏加了足夠的水,把火燒得旺旺的,慢慢添加劈好的木柴。

她和董飛卿每晚都要沐浴,得提前準備。就像那個嘴毒的說的:“這是名符其實的窮幹凈。”

剛要出門的時候,她聽到董飛卿語氣不佳地喚道:“蔣徽,你又貓哪兒去了?”

她沒吭聲,走出廚房。

董飛卿背著手站在廳堂門外。

蔣徽當做沒看到他,徑自進門,轉到東次間的飯桌前。

飯菜特別合口,蔣徽甚至有些後悔:應該讓他連紅燒黃魚一道做出來。

她聽說過他廚藝不錯。是從軍期間的事情。軍兵修整、無戰事的間隙,唐修衡得空就去幫夥頭軍做飯,連帶著跟廚藝好的人學會了做菜。董飛卿見狀,也跟著湊熱鬧。那時候作為主帥的唐修衡,不過十八、九歲,在軍中的大事小情,人們都津津樂道,慢慢地流傳到各地。

唐修衡最擅長的是京菜,而董飛卿,據說拿手絕活是烤魚。前者的廚藝,她十多歲的時候便有幸見識過,後者的廚藝,今日是首次品嚐。

非要比較的話,她能說的隻有四個字:不相伯仲。

有些男子,就是有著讓人羨妒的天分,不管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

兩個人沉默著吃完一餐飯,蔣徽勤手收拾碗筷,董飛卿轉到臨窗的大炕上閉目打坐——丁楊那檔子事,讓他心裏特別不舒坦,看什麼都不順眼,得緩和一下情緒。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晚。

他下地,走到院中,來回踱步,權當疏散筋骨。

蔣徽裹著一件披風走到廊間,靜靜地望著他,直到他停下腳步才說:“去沐浴吧。”

董飛卿嗯了一聲,走進門,轉到與寢室相鄰的凈房。

房裏點著一小截蠟燭,燭光搖曳,居中的鬆木桶氤氳著水汽,他伸手試了試水溫,有點兒燙手,正合他的意。

他一麵寬衣,一麵打量。墻角有一口很大的水缸,浴桶旁邊有兩個木桶,分別盛著開水、涼水。

難為她了,怕是倒騰了一陣子。

蔣徽回到寢室,熄了燈,在床外側歇下。過了一陣子,聽到他喚她:“蔣徽。”

“嗯?”

“搓背。”

“……”我怎麼那麼欠你的?她腹誹著,翻個身,當做沒聽到。

董飛卿又喚她一聲,沒等到她應聲,也就作罷。

蔣徽想盡快入睡,偏生睡不著,丁楊那可憎的嘴臉時不時在腦海浮現,讓她心煩意乳。

過了小半個時辰,董飛卿回來歇下。

蔣徽闔了眼瞼,把呼吸調整得勻凈綿長。

董飛卿徑自把裏邊的那條被子扔到床尾,掀開她蓋著的被子,躺下去,摟住她。

他一向不肯穿上衣,剛沐浴過的上身涼涼的,激得她瑟縮一下。

“不裝睡了?”他語帶笑意。

“你不能去裏邊睡麼?”蔣徽身形明顯僵硬起來。

“不能。”董飛卿樵著她的背,語氣和緩,“放鬆點兒,我又不會打你。”

蔣徽翻身背對著他。

董飛卿說道:“說說丁楊那檔子事兒吧?”

“說什麼?”蔣徽問道,“你那封信裏說了什麼?”

“你別管那些,我想聽你說說退親之事的原委。”

“……懶得提。又不是光彩的事,左不過是我眼瞎看錯了人。”

沉了片刻,董飛卿道:“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照常理,吃虧的不該是你。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