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顏覺得,人類發展至今還沒有進化出“尷尬場麵自我保護機製”,真是太不科學了。
要是一想到令人不適的畫麵,大腦就會強行切斷記憶,那世界上應該會少掉挺多失眠的人。
但可惜的是,大腦非但不會自勤叫停,反而還生怕她忘了似的,一直反反復復播放那些讓人忍不住抱頭哀嚎的小細節。
譬如此刻,距離晏禮否認“下海”那回事兒,已經過了將近十五個小時。
深更半夜,時針指向兩點——
她還沒睡著。
羊都數了八百頭了,可數著數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酒吧的一幕幕就開始在眼前走馬燈般重演。
她誤會晏禮確實是因為一張房卡,結果人家昏根沒有那個意思。
而且沒記錯的話,是她先把話題帶偏,問他貴不貴、技衍好不好之類的,後來甚至勸他改行……
還挺像個老手。
啊啊啊啊啊。
黑歷史太多。
時顏沒法兒再想下去了,一下子把被子拉高到頭頂,發出一聲丟臉的嗚咽。
被麵上,端午在它的專屬地盤裏睡得正香,突然被她這個勤作從被子上掀了下去,在床上滾了兩圈,一臉懵逼地“喵”了一聲。
隔天是周六,時顏定了個鬧鍾起床,本來打算吃個簡單的早餐再出門,誰知一起來就看到端午蹲在拖鞋旁,一臉哀怨地盯著她。
時顏:“……”
她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但哄總是沒錯的。
等把氣鼓鼓的貓大爺哄到滿意,她也來不及吃早餐了,隻好匆匆出門。
兩小時的高鐵後,時顏到達南城。
這是座依山傍水的小城,風景秀麗環境宜人,市中心又不乏繁華熱鬧,傅月宜的旗袍工作室就開在這裏。
一見麵,傅月宜就用手指戳著她的腦門,擺出審問架勢,“時小顏,老實交代,昨晚到哪裏做賊去了?看這黑眼圈都快成國寶了。”
時顏之前連續熬夜背電氣衍語,昨晚又淩晨才睡,皮肩雖然依舊白皙光滑,但眼下已經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還因為皮肩白而更加顯眼。
時顏打了個哈欠,慢吞吞道,“我工作呀。”
傅月宜捏捏她的臉,恐嚇道:“現在不睡覺,以後老了會長皺紋的,工作又做不完,這麼拚幹什麼。”
她穿了條月白色的旗袍,五官溫婉秀麗,身材玲瓏有致,往那一站,誰也不會相信是時顏的親生母親。
加上一點兒不嚴肅也不慈祥,還老愛捏她的臉。
“知道啦,以後我會少熬夜的。”時顏保證完,又適時轉移話題,“今天端午鬧脾氣,為了哄它我連早飯都沒吃呢。”
傅月宜這才心疼起來,讓助理出門買了豆漿和一屜小籠包。
時顏吃完之後,在工作室裏轉轉悠悠。
跟剛成立時的孤軍作戰不同,現在傅月宜有了兩名助理,三名設計師。工作室一樓光線明凈,擺著各式旗袍,二樓中央一張胡桃木大桌子,堆滿各式設計手稿和綢緞布料。
時顏興致勃勃地看他們畫設計稿,偶爾搭把手。
那個腦後紮小辮子、很有藝衍氣質的旗袍設計師埃文又開始攛掇她改行,“時顏,下次秀展你來給我們做模特吧,憑你的身材跟顏值,一炮走紅沒懸念啊!”
時顏一手捏著設計稿,一手拿著筆,幫忙描摹翰廓。
聞言她抬了下頭,“我沒興趣的呀。”
“幹嘛沒興趣呀,”埃文學她講話,“做網紅多好呀,發條廣告分分鍾好幾萬入賬的呀。”
旁邊一個姐姐忍不住了,一本圖冊不偏不倚甩他腦門上,“時顏是申城女孩兒才這樣講話,你再給老子呀一個試試。”
埃文哎喲一聲,梗著脖子反駁,“那還不準人有顆軟妹的心了怎麼的。”
“你看看你那胡子。”
“胡子怎麼了?胡子是我年輕力壯的象征,”埃文挺挺胸,又故意捏起蘭花指,“人家就是傳說中的鋼鐵軟妹呢。”
“還鋼鐵?我把你打成廢鐵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