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運氣好。我病好後減少了發脾氣的次數,因為病好了脾氣就小了,也是因為知道了什麽是愛。就好象今天,他還是那麽傻那麽呆,但是我知道這些提煉與升華的工作需要我去做,至少這樣的一張任我塗抹的白紙是完全屬於我的,總比某些已經成為名作的畫幅要好——我知道那樣的畫幅我永遠買不起。
倘若愛,就要寬容。就好象他寬容我的壞脾氣、沒形象;而我寬容他的書呆氣。
昨天是周日,我們去看鑽戒,我喜歡那種纖細的白金指環上一顆或許不大但是純淨度好的鑽石戒指。在“周生生”,隨便一顆就是他幾個月的工資,就是使他的積蓄傾家dàng產。而他還是不在乎,人生隻一次的婚戒,他說一定要買個自己喜歡的。
還好還好,我喜歡的從來不是10克拉的全美方鑽,我喜歡簡單gān淨,不是奢華繁瑣。
選定的那一枚,不大,不是很昂貴,然而每次看過去的時候,都覺得很喜歡,十分十分的喜歡。
雖然還是不甘心,覺得一紙婚書是將自己從大學女生推向“已婚婦女”的絕望,然而看見那枚婚戒在無名指上的神聖,是告訴全世界“吾已有夫、閑人勿近”的高傲姿態,便覺得很是熨帖自豪。
熨帖是因為終於嫁出去,自豪是可以告訴所有人還有那麽個男人肯無條件全身心去愛你。
什麽呆什麽笨什麽沒錢不好看,什麽相親老土,和這樣的歸屬感比起來,統統是廢話。
倘若愛,那就嫁了!
—————————(我是潑冷水的分界線)———————————————
豪氣gān雲之後,故事開始……
楔子
七月八日,適逢盛夏,臨海的R城因為台風將要過境的緣故而悶熱異常。這天是個特殊的日子——1999年的這一天,顧小影同學正在高考考場上揮汗如雨,而2006年的這一天,時已碩士畢業留校任教的她成為了管桐的新娘。
那天可真熱。
很久以後,顧小影仍然記得那一天:明明是yīn天,氣溫卻比晴天時還要高。熱氣從地麵上升騰起來,帶著下雨前的cháo濕氣息,把管桐家的小院子烤成了一個電餅鐺——當顧小影站在陽光下汗流浹背地給來賓敬酒時,總有種錯覺,覺得自己就是電餅鐺上的一塊烙餅,或是炒鍋裏的一塊回鍋ròu。
她忍不住抬頭看看天空,在仰頭的瞬間感覺到大顆的汗珠沿著耳後的脖頸一路滾到旗袍的領子處,迅速被綢緞的布料吸收掉,然後cháo乎乎、黏膩膩地附著在她的皮膚上,帶來些許不舒服的癢。
在那個炎熱的午後,沒有陽光,也沒有雨滴,隻有知了拚命地叫,似乎要在這本已喧鬧的環境裏扯破自己的嗓子,和人類的嘈雜比個高低。
那天應該是管家三十幾年裏的第二次風光場麵——上一次是十三年前,管利明和謝家蓉的兒子管桐以全縣文科第一名的成績考取省大文學院,搖身一變成了“國家gān部”。喜報送達那天,村長和村支書在第一時間內趕到管利明家道賀,管利明高興壞了,在自家院子裏擺了筵席慶賀。七月流火的太陽下,來來往往的人們一邊拽著管桐說些熱切的吉利話,一邊恨不得自己的孩子將來有朝一日也能像管利明的兒子這樣出人頭地——那時,在全村人的眼裏,管桐不僅是第一個考到外麵去讀大學的人,還是個有朝一日一定能夠賺大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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