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寶低笑,月瓊的臉發燒:「不會!‧」成親?太、太丟人了!
洪喜洪泰回來後,樺灼安寶已經不在屋內了。把東西交給公子,兩人沈默地退下。看著銅鏡裏的那張臉,月瓊失神。
站在校場上,嚴刹最後一次檢閱自己 的兵馬。在他身後站著的全部是他忠心耿耿的部下:李休、周公昇、徐開遠、熊紀汪、嚴墨、嚴壯、嚴牟……甚至連管家嚴萍都來了。
校場上的氣氛肅穆凝重,帶著濃濃的殺氣。閱兵台下的五萬兵馬是嚴刹明麵上的兵馬,也是他手最精稅的一支兵馬。五萬人黑壓壓地站在那裏,三月的寒風都無法吹散場中不斷湧出血性。
嚴刹已經決定向武夷秘密出兵。安王楊思凱臨走前已經吩咐了他的幕僚,一旦情況有變,他們要聽從嚴刹的調度。這樣嚴刹手下不僅有自己的十四萬兵馬,還有楊思凱手上的九萬兵馬,加起來接近二十三萬兵馬。再加上恒王江彌的舊部六萬,大約有近三十萬的兵馬。、
不管是嚴刹,還是楊思凱、江裴昭,這幾年都在私下招兵買馬,防著就是這一天。齊王解應宗上報朝廷是六萬兵馬,不過誰會相信?他的手上至少有十五萬兵馬,而古年的手上則有三十萬兵馬外加八萬禁軍。三十萬對五十七萬,勝算難測。
雙手背在身後,嚴刹高聲道:「若有一天,要你們再上殺場,你們可懼!」
五萬人齊聲高喊:「誓死追隨王爺!」喊聲響徹天際。
「若有人要奪你們的妻、子,你們當如何?!」
「殺!殺!殺!」
殺聲震天,周公昇雙手遞上一碗酒,五萬人每一捧著一碗酒。嚴刹仰頭喝下,砸了酒碗。五萬人同進仰頭喝下,碎聲憾地。
這時,有人腳步匆匆地走到嚴刹身側低聲說了幾句話,嚴刹猛然轉頭,就見校場口處站著一個絕對不應該也不能出現在這裏的人。其他人都紛紛看去,驚愣當場。
綠眸暗沉,嚴刹輕點了下頭,那個匆匆跑回去吩咐左右放行。進來的人身著大紅色的霓裳,懷裏抱著一個戴著老虎帽子的可愛娃娃。娃娃今日很乖,這麼多殺氣騰騰的人站在近處,他都毫不懼怕,反而好奇地東張張西望望。
在看到認識的人後,他伸手要抱。嚴刹的下鄂緊繃,從來人懷裏抱過孩子,眼神無法從來人的臉上移開。閱兵臺上站著的人無不盯著來人的臉,為那詭異的妝容。
把孩子交給嚴刹,月瓊轉身看向那黑壓壓的士兵們,沒有被這種陣仗嚇得哆嗦,反而異常平靜。烏黑的,僅用一支舊桃木簪子半束的發在寒風中轉揚,這個總是怕冷的男子,此時鬢角卻有著細細的汗珠。紅色的霓裳,襯著他那張畫著異彩的臉更顯詭異。
白如紙的妝底上是紅色的鬼符,黑色的獠牙沿著嘴角延伸至耳際,左眼下的一滴金色的淚珠好像是鬼神的眼淚,有人認出了這是誰的臉,表情驚變。
淡淡掃了一眼充滿煞氣的五萬兵馬,來人微微笑了,那張似鬼的臉更顯懾人。他的眼神飄渺,似乎看的不是下方的兵馬而是從遠處而來的戰鬼。這那樣遙看了一會,他開口:「周謀士可會擊鼓?」
「會。」站在他身後的周公昇恭敬地行禮。
「可會『鬼泣』?」
「……會。」
「可否請周謀士為我擊鼓?」隻有一隻手的他,實在不便。
「在下之幸。」周公昇走到鼓架前,把鼓架轉了過來,然後爬了上去。拿起兩邊的鼓槌,手控製不住的顫抖。
在前方那個略一點頭後,周公昇手中的鼓槌敲了下去。閱兵台的人全部後退,把場地留給突然出來的人。
「咚」
「咚」
「咚」
鼓點非常的緩慢,每一下似乎都要敲到人的心裏。紅衣男子隻是站著,遙看遠方。
「咚」
「咚」
「咚」
他開始有了動作,左臂收回,頭低下。
「咚」
「咚,咚咚」
「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點似乎融入了男子的骨血,連他舞出的動作都是那樣的震人心魄。而所有人又很清楚他為何沒有自己擊鼓,無力的右臂垂在他的身側,他,僅有一條手臂。
相傳,一位將軍在即將奔赴殺場時,他的妻子為了讓他凱旋歸來,在他出征的那一天私自跑到校場上,在全軍的麵前跳了一支舞。這支舞不僅鼓舞了全軍的士氣,更讓將軍在沙場上無往不利,最終得以凱旋而歸。而將軍的妻子在跳過這支舞後永遠無法再跳舞,仿佛所有的心血全部被這支舞帶走了。
據說,看了這舞的人好像聽到了戰鬼的哭泣,在起初的害怕驚恐過去後,他們發現自己竟變得無所畏懼。在沙場上,廝殺聲比起那泣聲若如娃娃在哭,連戰鬼的哭泣都聽到過的他們,又有何可懼!從此,這舞便被叫作「鬼泣」。
全天下的舞者都知道有這麼一曲舞,可全天下的舞者卻無人會跳,除了舞學鬼才—古幽。先帝古瑟曾禦駕親征,親征那天古幽在出征的二十萬大軍前跳了「鬼泣」。那一戰,大洲朝大獲全勝,古瑟平安而回。
之後古幽有一年不曾再跳過舞,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和傳說中的那個女子一樣從此無法跳舞。可一年後,古幽新編的舞依然無人能及。隻是那個傾國之人已經死了許多年,化為一縷青煙去了他該去的地方。也許這樣的人,本就不該留於凡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明明隻是舞,可校場上的人卻似乎聽到了戰鬼在哭。那紅色的人在眼前變成了奔騰地向他們沖來的百萬戰鬼。沒有人被嚇得失聲尖叫或尿了褲子,因為那戰鬼直接沖進了他們的體內,成為了他們的一部分。
校場上隻聞得見鼓點,隻看得見那抹飄渺的紅色身影。那張畫得可怖的鬼臉此刻看起來卻透著淡淡的溫柔。好似戰鬼也是有情有意、有血有肉的。
周公昇被完全帶入了「鬼泣」中,他隻記得要把手中的鼓槌敲下去,連會不會忘記下一槌如何敲都來不及擔心。就好像「鬼泣」下的鼓點早已融入了他的體內,他隻要平常地拿出來即可。可沒有人知道,周公昇從未鼓過「鬼泣」,當那個問他是否會鼓時,他感覺那個隻是想找一個鼓手,會不會都無所謂。
前幾下,他隻是試探而鼓,當那人開始舞起來時,他則時被那人的舞帶著鼓,就像任缶曾私下對他說過的那樣。在島上任缶為這個以鼓點配樂時,會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舞步敲打,好似事先一起編排過無數次。他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似乎與那個人已經合演過無數次的「鬼泣」。
當那抹紅色的身影高高躍起,如飛鷹般落下匍匐於校臺上時,鼓聲也隨之停了。然後,他幾乎貼著地麵的身子慢慢直起,鼓點又響。當他完全抬起頭露出那張乍看起來無比美麗的鬼麵時,鼓點也徹底停下。
胸膛劇烈地起伏,昨晚剛被蹂躪過的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要睡也得回去再睡。緩慢地,依照這曲舞最後應有的端莊姿態站起來,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的人對場下的萬人微微一笑。不敢轉頭去看那個一直盯著他的綠眼王爺 。
有人走到了嚴刹的身前,把大眼裏滿是好奇的孩子抱過來,是跟著進來的黎樺灼。然後又有兩人走到了紅衣男子的身側,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似乎想到了什麼,紅衣男子眼裏閃過心虛和驚嚇,小聲說了兩句,扶住他的那兩人點點頭,什麼都不說地攙著他朝外走。好像要逃命,紅衣男子說了聲「快點」,就見他被那兩人快速拖走了。
直到那抹紅色的身影消失,校場上突然響起了震吼:「殺!殺!殺!」這「殺」聲傳到了還未走遠的紅衣男子耳朵裏,他打了個冷顫,祈禱某人忘了兩人間簽過的一紙契約。契約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他隻能給一人跳舞,否則……
「洪喜洪泰、你和樺灼安寶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兩天。」
「公子?」
「我違約了。」
「……好咧。」
「還有,把小妖也捎上。」
「……好咧。」
「要不,把我也捎上吧。」
「……好咧。」
馬車漸行漸遠,朝著江陵最大的客棧奔去。
厲王府的書房內,氣氛肅然。就連平時嗓門最大的熊紀汪都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甚至有點拘束。而剛鼓完的周公昇,用力過度的兩隻胳膊軟趴趴的搭在腿上,表麵平靜的他還沒有從剛才的那支舞曲中緩過來。
王府中的主人嚴刹在長久的沈默過後,開口:「那是什麼?」
他不懂舞。
李休輕碰了下周公昇,他們這些人裏隻有周公昇和任缶懂得一些。現在任缶不在,也隻有這人來解釋了。
周公昇開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想拿懷水潤潤嗓子,可手臂剛抬起來就掉了回去。苦笑兩聲,一杯茶遞到了他的嘴邊:「說集體舞是文弱書生倒也不是委屈咱們了。」
李休這話緩和了一些屋內的沉悶。道了聲謝,潤了嗓子的周公昇啞聲解釋道:「那曲舞,叫『鬼泣』……」把這曲舞的來龍去脈解釋完畢後,他看著自家眉心緊擰的王爺,猶豫了片刻,道:「『鬼泣』,戰之舞,勝之舞,也是憂之舞。因為擔憂無法平安歸來,所以才會跳『鬼泣』來祈福。是鬼非鬼,非鬼似鬼。世上曾跳過這舞的隻有……幽帝。」
此話一出,屋內猶如落下一記悶雷,炸得熊紀汪、徐開遠的身子彈了下,李休還算鎮定。其他人則不明所以的看著前兩位,不明白他們抖什麼。幽帝會跳,難道月瓊公子就不能會跳了?在嚴墨等人看來,月瓊公子的舞絕不會比幽帝跳得差。
又是好半晌不出聲,嚴刹開口:「人呢?」
剛剛進來的管家嚴萍臉色有點痛苦地說:「在『東福客棧』。」剛看了那麼一場舞,不震憾是假的。可還不等他消化,就被人告知跳舞的人沒有回府,跑了,他又急得險些暈過去;不等他派人去尋,就又傳來消息,人躲在客棧裏。想到那人為何會躲,嚴萍想笑不敢笑,這些個情緒讓他著實痛苦,臉上不知該擺什麼表情。
綠眸瞬間又暗了幾分,嚴萍繼續說:「洪喜洪泰 、黎樺灼安寶和世子殿下都在那。」
嚴刹霍得站了起來:「今晚在『後府』用飯」。丟下這麼一句,他帶了三嚴抓人去了。
晚上與王爺一同用飯,書房裏的人也起身打算回各自的住處沉澱沉澱。四位心中有個共同秘密的人走在最後麵,突然有人極小聲的咕噥了一句:「那臉到底是怎麼變了個人,看不出一點破綻?」
另三人身子一抖,同時回頭低吼:「把那件事從腦袋裏丟出去!」
「啊!」說漏嘴的人急忙捂住自己 的大嘴巴子連連點頭,虎軀般的身子在三位文官的麵前抖得跟篩子一般。這恐怕是熊紀汪這輩子最窩囊的一回。
吼完了,周公昇、李休和徐開遠左右看看,沒人看到他們的失態,各自裝成沒事人般朝各自的住處走去。
臥房內,被抓回來的人低頭坐在床上。臉上的鬼妝已經洗掉了,衣裳也換成了平日裏的素衫,但也不知是怕還是累的,渾身都抖得不行。坐在他對麵的嚴肅男子,拿他那雙可怖的綠眼直勾勾的瞅著他。
「為何不回府?」
聽著這人帶著明顯怒氣的問話,他緊張地舔舔嘴,不敢說自己是心虛。「呃……小妖尿了。」
「換尿布需要一個多時辰?」
「呃……後來他又餓了。」
「客棧有虎奶?」
「呃……客棧正好有鹿奶,小妖又餓得緊,我就……」
「那喂他喝完奶之後呢?」
「呃……小妖又困了。」
小山一般的人站了起來,床上的人抖得更厲害,他也不想抖,可是控製不住——跳完「鬼泣」的後遺症。山影罩住了他,粗糙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頭抬了起來,一張看不出是震怒還 暴怒的臉貼近。
「送走小妖還是讓我操一晚,你自己選。」
大眼瞪大,月瓊的眼珠子險些掉出來。這人竟然說如此、如此之粗言!原本就因為出力過度而略顯紅潤的臉瞬間著了起來。
「選哪個?」嚴刹的聲音很啞。
「昨,昨晚……我,嗯 ,有點,累。」
「契約上是如何寫的?你不僅給別人跳舞,還在上萬人跟前跳!」
舔舔發幹的唇,月瓊試圖做最後的掙紮:「我上了妝,看不出是我!」
「送走小妖;操你一夜,選!」
轟!又聽到粗言的月瓊整個人都燒了起來:「你是王爺!怎能說如此粗言!」
「要我送走小妖?」
「不行!」
「那就讓我操一夜。」推倒全身發抖的公子 ,嚴刹解開自己的腰帶。
抖得無力動彈的月瓊呼吸急促,對方的粗言完全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如砧上魚肉的他隻能眼瞅著嚴刹把自己剝個精光,然後放下了床帳。
「天還亮著!」被咬住脖子的刹那月瓊驚叫。要,那個,也得到晚上吧,不是說,一夜?
「那就當現在天黑了!」粗喘地扯掉月瓊身上的束縛,嚴刹翻身把還在抖的人攬到自己 的身上,讓他跨坐在自己懷裏,剃了依舊刺人的胡渣紮在月瓊的鎖骨處。
「明日你睡一天,後日啟程進京。」似乎隻有空說這一句,嚴刹接下來再沒多說一句廢話,也讓懷裏的人無法言語。
屋內滿是月瓊的叫喊,那聽著讓人臉紅的吟哦泣音比催情藥還要厲害,刺激得某人如獸般的粗喘更加懾人。月瓊覺得自己這次一定會死,他還沒有回京見那個他最重要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最後再看一眼小妖,他就要死在嚴刹的「淩虐」下了。
「不!不,啊,要,唔……」
「嚴,啊!」
嚴刹的綠眼似鬼般可怖,身下的羊脂玉早已沾滿了他的顏色,可他卻完全沒有停的意思。把月瓊的耳垂連同那支他給月瓊戴上的耳飾含入嘴裏,嚴刹狠狠頂撞身下人嬌嫩的身軀,直到對方再一次求饒之後,他才銷微放緩了動作。
「唔……嗯……」長髮淩亂地散在床上的人無意識的低吟,在他體內頂撞的火龍雖然緩了點,可還是讓他無法招架。
一直到夜幕降臨,他身上的人才可怖地大吼一聲,不知第幾次地傾瀉在他體內,然後就不動不動地伏在他身上,沒有在軟下來後繼續律動,再次挑起自己的欲望。
結,結束了吧。沉沉浮浮間,月瓊似乎看到了早已過世的皇爺爺,他一定是死了,不然皇爺爺怎會來接他?
「明日成親。」
已經開始翻白眼的大眼瞬間睜開,一腳踏進鬼門關的月瓊瞬間復活。「不行!」
抽出自己 ,讓人抬浴桶進來,嚴刹根本無視某人的反對,輕捏住他的下巴粗聲道:「成親之後你若再敢胡來,我就家法伺候。」說完他放下床帳,隨即有人敲門。接著洪喜洪泰、三嚴抬著浴桶和洗漱的東西進來了。
動動嘴,在門關上床帳又掛起後,四肢開始僵硬的月瓊,反抗道:「我哪裏有胡來?」
抱著動彈不得的人跨進浴桶內坐下,嚴刹揉捏懷中人不正常緊繃的身子,綠眸裏是怒火。月瓊咽咽唾沫:「我聽說這舞……管用,就想,試試……」嚴刹清洗的動作頓了下,不做聲。
「嚴刹,」月瓊祈求,「能不能,不成親?」太、太丟人了。
「別再跟我說男子和男子怎能成夫妻的屁話。我嚴刹要和你成夫妻,就是天王老子了管不了!」綠眸看向慌張的人,暗沉,「月瓊,你怕什麼?怕被人恥笑?」
月瓊的大眼裏是逃避,做了嚴刹的公子這麼多年,有什麼怕被人恥笑的?他就是覺得兩個男子成親很丟臉。
捏住月瓊的下巴不許他逃,嚴刹厲聲道:「今日是葉良,明日是徐騫,你是我的到卻總有不想幹的人想來帶你走。月瓊,你清楚我的底線。若再有第三人,不管那人與你是何關係我都會捏死他!」
月瓊動動嘴:「哪有什麼第三人……現在這樣,我覺得,挺好……男子與男子成親……天下未聞……太、太丟臉了……」心怦怦直跳,他不懂嚴刹為何一定要與他成親,他們現在不也差不多嗎?
「成親!沒得商量!」在月瓊還想動嘴時,嚴刹堵他他的嘴,然後在他氣喘籲籲這際道,「明晚隻有親隨出席,等事成之後我再昭告天下。月瓊,忍了六年,今後絕不會再忍!」
大眼瞪大,全身僵硬的月瓊說不出話來,嚴刹的口吻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那人也曾這般狠厲對他說忍了許多年不打算再忍。可是那人的話卻讓他隻想逃,逃得遠遠的,而嚴刹的話卻讓他沒來由地心悸。
「唔……」
忍住指頭進入體內的不適,月瓊疲憊不堪地叭在嚴刹懷裏,闔上眼。好半晌後,當嚴刹已經為他清理幹淨,兩人靜靜地泡在浴桶時,他低低道:「以前……見著迎親的隊伍,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難掩喜悅的新郎官……看著蒙著紅蓋頭的新娘子,扯著紅綢,腳步羞澀地跟著新郎官時入洞房……就想編一曲新婚的舞。」
嚴刹不說話,靜靜地聽月瓊說。這個時候,兩人就好像老夫老妻般,一人說,一人聽。「可是……總也感覺不對,總覺著少了點什麼。起初總是美好,可跳著跳著卻換了意境,找不到那種婚宴上看到的感覺。」
長長的籲了口氣,月瓊咕噥:「你已經決定了,不如讓我體會體會,我想把那曲舞編無。」嚴刹的綠眸瞬間發亮,胡渣子落在月瓊的耳邊,呼吸粗重。
「後日就要進京了,府裏要忙的事很多,成親的事索性等一切落定吧。」能拖就拖。
嚴刹馬上通開粗聲道:「明晚的事已經定了。等一切落定,按照俗禮規矩從頭到尾來一次,夠你體會的。」
啊?!大眼瞪大,他都這麼說了,明晚還要成新?!早知道……
「就這麼定了!」咬了月瓊一口,嚴刹把他抱出浴桶。擦幹了,讓人端來清粥小食,伺候了渾身不能動的月瓊吃了飯,在他睡著後嚴刹這才出了臥房。
與親隨們用飯時,嚴刹絕口不提「鬼泣」,隻是吩咐嚴萍明晚他要與月瓊成親,讓他置辦。嚴刹的決定雖然讓部下們吃了一驚,但他們馬上接受了。王爺和月瓊之間,差的也就這一步了。
因為隻是簡單的婚禮,出席的人也不多,地點也是在「後府,」嚴萍需要準備的東西也很少,所以時間上還算充裕。在大戰之際,這場並非臨時決定的婚禮對嚴刹及部下來說都意義非凡。成了親,若嚴刹有何意外,那他的部下門將誓死效忠厲王「遺孀」和世子;若事成,則月瓊就是新朝的「皇後」。
這頓飯,李休、周公昇、熊紀汪和徐開遠吃得心不在焉,當晚飯結束後嚴刹突然說了句:「月瓊的身份隻有一個——厲王世子的爹,我嚴刹唯一的妻。」
四人臉色一震,然後起身躬身道:「屬下明白!」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跟著起身:「屬下明白!」
看了四人一眼,嚴刹離席。扭頭看著王爺離開,李休、周公昇和徐開遠都不自覺地歎了口氣。熊紀汪小聲咕噥:「這不挺好嗎?」
「唉。」李休搖搖頭,一副你哪裏懂得的表情,以隻有另外三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還想著能見到那絕世的姿容呢。」
周公昇笑笑,也是歎道:「王爺不會讓的。」
徐開遠則是失神地說:「怎麼能如此完美無缺?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
「唉……」三人同時歎了口氣,失落的走了,熊紀汪跟在他們身後心想:若我老婆美得跟天仙一樣,我還不整日擔心被人戴綠帽?也難為王爺了。
睡了一覺,月瓊還是全身僵硬,不過能銷微動動了。嚴刹不在屋內,想到今晚的事他就止不住連連歎氣。男子和男子成親……怎麼想都丟臉。眼前浮現了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月瓊又歎口氣,那人決定的事他連掙紮的可能都沒有。
摸摸自己平凡的臉,月瓊陷入恍惚。他不懂嚴刹為何如此執著於他,有時候讓他覺得甚至比那人還要令他無所招架,讓他,想逃。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會與嚴刹糾纏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在他快餓死的時候遇到了嚴刹,也許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哪個男子這般那般吧。
「唉……怎麼會這樣?」
「月瓊,你醒了嗎?」
「醒了。」月瓊想起來,卻使不上力,昨日本來就累又被嚴刹「淩虐、」了許久,能起來就怪了。想到那個說的粗言,他忍不住又有點發燒。
門開了,進來的黎樺灼懷裏抱著顯然是剛睡醒的小妖。洪喜洪泰照例端了吃食和水盆,安寶手上則是一碗冒著熱氣的虎奶。
「月瓊,怎麼了?昨日是不是累著了?」見他還躺著不想起,黎樺灼關心的問,殊不知他其實很單純的一問卻讓月瓊很是羞澀。
「啊,嗯 ,有點,那個舞,比較費力。」以他過去的經驗,其實跳完好好睡兩天就沒事了,隻是昨天……他咳了兩聲以此掩飾尷尬。
洪喜洪泰過來扶起公子 ,伺候他洗漱用飯。黎樺灼看著臉色發紅的人曖昧地笑笑,也不再問了,專心給不妖喂虎奶。一切都是那麼地平常自然,但大家心裏都知道,這是最後一日的平靜了。
吃了早飯,靠在床頭的月瓊開口:「樺灼,把小妖手上的珠串拿下來。」
黎樺灼取下小妖手上纏了兩圈的藍玉珠串,正要交給月瓊,就聽對方說:「你留下兩顆,餘下的交給嚴管家,讓他拿去換銀子。」
「月瓊(公子)?!」
月瓊淡淡笑道:「後麵要花銀子的地方會很多。那兩顆你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這珠子好像能換不少銀子,夠將士們吃一陣子了。」
黎樺灼明白了,把珠子收好:「我一定就會去找嚴管家」
「洪喜洪泰,你去把屋裏值錢的東西都拿給嚴管家,讓他換銀子。」
「是,公子」
「三日後嚴管家會安排你們離開,你們把小妖的小床、搖籃那些都帶上。」
「好的,公子 。」
「若能……」月瓊垂眸,「若能見到公主,你們幫我好生照看她。」
四人心中雖詫異,但還是應了下來。然後月瓊抬眼,大眼彎彎的:「洪喜洪泰去問問辣鴨頭是怎麼做的,我回來的時候想吃。」
「好。」四人都笑了,可四人的眼圈卻也都紅了。
「我會和小妖平安回來的。」月瓊保證,他沒有撒謊,他保證。
拉著洪喜洪泰、樺灼安寶在屋子裏閑聊,月瓊不時看窗外的太陽。太陽一點點西斜,他的心就跳得厲害。快到掌燈時分,嚴墨把洪喜洪泰叫了出去。約莫過了一刻鍾,兩人麵帶驚喜地捧著東西進了屋。看到他們手上的東西,黎樺灼和安寶愣了,月瓊則在心底哀嚎。
「公子!」洪喜洪泰激動地又想哭又想笑,「您,王爺,我們……」
「別問了,給我換上吧。」萬分丟臉的月瓊很想把自己埋誌來。
洪喜洪泰擦擦眼睛,急忙服侍公子穿衣。黎樺灼和安寶在驚愣過後,眼裏是深深的喜悅與祝福。他壞心地說:「月瓊,你不是說會先吃到我和安寶的喜酒嗎?」月瓊低著頭不說話,看吧,他就知道會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