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隊人馬到了。徐開遠手上還多了藥箱,什麼都不說,他直接走到床邊拉過嚴小妖的手給他診斷。嚴刹緊緊握著月瓊的右手。
徐開遠蹙眉問:「殿下是何時出現不適的?」
葉良立刻回道:「剛才小少爺打了兩個噴嚏,我們摸小少爺的頭,覺得有些熱,然後小少爺就開始哭,哭了一會就吐了奶,現在摸著比剛才還熱了。」徐開遠點點頭,更仔細地望、聞、切,剛出生的孩子哪怕是普通的發熱都非常危險。
屋內靜悄悄的,大家都很焦急。腰上的手那麼用力,那麼讓人心安,月瓊不自禁地向嚴刹靠了靠,勉強笑笑:「小妖不會有事的。」
「嗯。」嚴刹摟上他,綠眸幽暗。
站在門口處的李休、周公昇和熊紀汪欣慰地看著月瓊主動依偎在王爺的懷裏,然後三人看向月瓊,這時月瓊也向他們看來,眼裏是感激,隨後就轉向床上看還在哭的孩子。就是這樣短暫的眼神流轉,李休和周公昇卻猛然震了下,驚愕地瞪著被王爺摟在懷裏的人,好半天後他們的眼神慢慢移到床上正在哭的孩子,身子又震了下。
熊紀汪先是對兩人的反應很不解,然後他摸摸腦袋,看看月瓊,又看看王爺,再看看世子。倏的長大了嘴,眼珠子眼看就要掉出來了。有人踩了他一腳,熊紀汪馬上閉嘴,把眼珠子拍了回去,可呼吸卻異常急促。
不知道自己引來了怎樣的震動,月瓊的心全部在孩子身上。從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慢。樺灼安寶、洪喜洪泰和葉良都焦急地等著徐開遠的結果,嚴刹雖然看似冷靜,可他緊摟著月瓊的手卻有些涼。
終於,徐開遠有了動作,嚴刹立刻問:「怎麼樣?」
徐開遠把孩子的手放進被子裏道:「這幾日時冷時熱,世子殿下受了風寒。我開幾味藥,必須讓殿下喝了。今晚我留在這裏,隻要殿下不高熱就沒有危險。」
「我也留在這裏!」葉良馬上說。
「我也陪著世子!」洪喜洪泰也馬上說。
「你們今晚搬到隔間。」嚴刹下令,接著他看向門口處,「府裏的事暫時交給嚴萍,其他的事你們自己拿主意。」
「是,王爺。」周公昇平靜的說,隻不過在王爺又看向孩子時,他猛盯著月瓊和世子瞧。
「我也陪著小妖。」月瓊決定。
「你好好歇著,我陪著。」嚴刹的口吻不容拒絕,月瓊抬頭看他,在對方的綠眸中,他不甘的點點頭。
「王爺,我們退下了。」周公昇拽了兩邊還在震驚的人一把,在王爺同意後,他扯著兩人退了出去。門關上時,嚴刹扭頭看了房門一眼,綠眸幽暗。
站在院子裏,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出聲。然後三人同時抖了下,熊紀汪臉色有點白,他結巴道:「我,我老婆給我,熬了肉湯,我回家喝湯。」說完,他就倉皇地跑了。
接著李休看周公昇,周公昇看李休。李休抖了下:「我去找嚴萍。」周公昇點點頭,在李休倉皇地離開後,他又抖了下,腳步不穩地離開了。
小妖病了,大家都沒有什麼心思吃飯。月瓊匆匆扒了兩口飯就守在了床邊,嚴刹也是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坐在床邊摟著月瓊守著。想到剛才喂小妖喝藥時,小妖哭得那個撕心裂肺,月瓊的心就痛得不得了。握著孩子的小手,他很害怕,他怕小妖出事。
「嚴刹,小妖是妖怪,風寒根本就不算什麼,是吧、。」比剛剛還要燙的手心,讓他心慌。
「相信開遠的醫術。」孩子睡了,屋裏暫時隻有他們兩人,嚴刹拿鬍子輕紮了下月瓊的脖子。
「我相信徐先生。」他都能把自己 的胳膊治好,那一定也能治好小妖的風寒。從枕頭底下拿出葉良交給他,他還沒來得及給回去的藍玉珠,月瓊給小妖戴上。爹說這是保平安的,以前他不信,現在他萬分希望爹不會騙他。
「小妖不會有事。」
手被握住,嚴刹的聲音讓月瓊聽起來是那麼的安心。就像他被砸斷手臂、要被切指頭時,這人突然出現那樣。點了點頭,有瓊緊緊貼著嚴刹寬厚的胸膛,心在擔憂之餘卻是怦怦直跳。
深夜,原本應該已睡著的月瓊卻睡得很不安穩。夢裏小妖被一個笑得瘋狂的人拖走了,無論他如何哭喊,四肢被壓的他都無法奪回小妖。
「小妖!」
被夢驚醒,月瓊沒有發現自己全身都是冷汗。房門被人推開,一人走了進來。床帳掀開,有人摸上他的頭。拉下那隻粗糙的大手,月瓊啞聲問:「嚴刹,小妖還在不在?我夢到他被人抓走了。」
嚴刹抽出手,拿過棉氅罩住月瓊,把他從被窩裏抱了出來。來到隔間,把人放在床邊,他掀開棉氅。看到床上的人,月瓊急忙摸上他的額頭。入夜後的高熱不在了,手下的溫度竟然還有些涼。
「月瓊公子,世子殿下已經沒事了,剛剛還喝了小半碗虎奶。」仍在守著的徐開遠這時候出聲,月瓊回頭看去,大眼裏已然有了水霧。「謝謝你,徐先生、」
徐開遠突然如遭電擊般愣在了那裏。這時候月瓊已經回頭去看小妖了。「嚴刹,我不也睡了,我想在這陪著小妖。」許久沒有夢到「他」了,再次夢到是不是意味著什麼?不禁打了個寒顫,身子被人攬緊,他聽到有人說:「小妖已經沒事了,你去睡,開遠他們都在這。」不給懷裏人拒絕的機會,嚴刹又拉起棉氅把人罩住,抱著走了。
轉身看著王爺把月瓊抱走,徐開遠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心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徐大夫,您怎麼了?」洪喜問。
徐開遠又艱難地轉過身,笑得扭曲:「沒,沒什麼。」然後低頭去照顧世子,可不看還好,一看世子熟睡的小臉,徐開遠又被雷電劈了一遭,頭一懵,跪在了床邊。
「徐大夫!」洪喜洪泰急忙上前扶起他,樺灼安寶和葉良也趕緊走了過來。
徐開遠勉強站起來,扶著額頭道:「沒事沒事。我是突然想起來應該給世子做好入口的藥丸。我這就去。」說完,他跌跌撞撞地出了屋,留下滿頭霧水的五人。
躺在嚴殺的懷裏,月瓊完全沒了睡意。小妖是他的命,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粗糙的手指一直在摸他的眼睛,月瓊索性把眼睛閉上。
「嚴刹,聖旨大概何時會下?」
黑暗中,嚴刹的眼裏是複雜。「最遲下個月。楊思凱已經抵達京城,解應宗據說還在路上。」
「京城離江陵遠嗎?」為何獨獨嚴刹的聖旨要那麼晚才能到?
等了許久,他才等到嚴刹的回答。「不遠,皇上給我的聖旨遲遲不到,該是要花時間準備。」
月瓊按住嚴刹的手,摸他的手指讓他分神。過了會,他說:「嚴刹,無論如何要保住小妖,哪怕,你要反。」他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小妖,哪怕是「他」。
「嗯 。」不摸了,拿鬍子紮月瓊的嘴,嚴刹的手勒得月瓊的身子生疼。不過他沒有推拒,放鬆地在嚴刹的懷裏,讓他親、讓他摸。若有一天他不得不在嚴刹與「他」之間選一人,他會選……
天剛亮,嚴刹就醒了。直到確認了小妖沒有再發熱,月瓊才安心睡下。所以現在縮在他懷裏的人睡得仍然很沉,不過與昨晚的不安不同,他睡得很甜。
粗糙的手指輕輕摸過那張普通的臉,然後停留在那又唯一好看的又眼上,來回撫摸,直到快把月瓊弄醒了,他才收回手。綠眸沉得不見底。盯著月瓊看了很久,嚴刹在他又陷入沉睡後,小心掀開靠牆的床褥,在床板上摸了摸,他摸到了一處,然後微微用力,那塊空著的床板被他掀開。在確定熟睡的人一時半刻不會醒後,他從裏麵取出一個盒子月瓊的寶貝盒子。
打開盒蓋,映入眼簾的是兩隻金老虎,幾塊碎銀。嚴刹把金老虎和碎銀拿出來仔細研究手裏不大但也不小的木盒子。研究了半天,嚴刹的綠眸幽暗,拇指按著隔板的邊緣向上一提,隔板居然被他拿了出來。隔板下,赫然擺著一枚印章,還有一封信。
二十三章
嚴刹拿出那枚印章,把底部翻過來,上麵是一個明顯的「幽」字,綠眸瞬間瞪大。就那樣盯著印章過了好半天,嚴刹把印章放回去,拿出那封信。
娘:
您給小妖的金鎖我給他戴上了,小妖很喜歡那對鐲子,時常晃著小手盯著鐲子瞧。娘,孩兒不孝,讓娘為孩兒擔心了這麼多年,孩兒夜夜思念娘,常夜不能寐。聖旨一直未到,孩兒希望隻是遲了,而不是他已決定要對嚴刹出手。
娘,孩兒不願再看到百姓遭受戰亂之苦,可一想到有一天嚴刹將與他對決,孩兒就萬般為難。一個是孩兒的叔父,一個是小妖的父王,雖然孩兒很怕他,但孩兒還是希望他們能平和地相處下去。
但孩兒知道,不管是嚴刹還是他都不可能容下另一個。娘,若孩兒選了嚴刹,爹是否會怪孩兒?孩兒……不願看小妖失去父王,孩兒……捨不得……
信沒有落款,似乎還沒有寫完,最後一句也有幾滴墨汁,可以看出寫信之人是想了許久才寫了這一句,但還有些猶豫不定。綠眸沉不見底,把信折好,嚴刹把該放的東西全部放回去,再把木盒放回原處。平整了床褥。
盯著熟睡的人,粗糙的手指輕輕摸上他的嘴角,嚴刹的臉色平靜但雙眼內卻是情緒翻騰。不經意瞟到了月瓊從不離身的桃木簪子,綠眸微眯,看一眼應該還要一會才會醒的人,他拿過那根木簪,又仔細研究了一番,然後摸到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凹糟處,指甲用力一摳。
「喀」,木簪的頭部突然翹起一塊,裏麵竟然是一顆半個小拇指大小的金黃色藥丸!嚴刹的呼吸猛然粗重,把翹起的地方扣回去,手握著藏有秘密的木簪,靠在床頭久久沒有動靜。
「叩叩」有人敲門。
「王爺,世子殿下醒了。」是嚴墨。嚴刹似被驚醒,猛然坐起來,看到手裏的木簪,他把它放回月瓊的枕邊,穿衣下床,給月瓊蓋嚴實了,他大步出了房間。
「王爺,世子殿下醒了。」
「嗯 。」
臉色沉重地走向隔間,兒子在哭。
一進屋就看到黎樺灼抱著小妖在拍哄,洪喜洪泰稟報:「王爺,剛給世子殿下喂了藥。」
嚴刹上前把兒子抱過來,被灌了藥的小妖一看是他老子,哭得更大聲了。拿帕子擦試他流下的鼻涕,嚴刹問:「開遠呢?」
葉良馬上說:「徐大夫一宿沒睡,我讓他回去歇一歇,小少爺已經不燒了。」
大掌極其溫柔地拍哄懷裏的小人,嚴刹下令:「你們都下去歇著吧,兩個時辰後過來。」
「王爺。」忙了一宿的人都不想走。
「嚴墨和嚴壯留下,其他人都回去。「
王爺下令了,黎樺灼和安寶、洪喜洪泰沒辦法隻能退下,但葉良不走。「我要照顧小少爺。」嚴刹命令不到他。
「你若不累就去陪月瓊。」嚴刹手不停的輕拍,懷裏的小人哭聲漸漸小了。
盯著嚴刹看了一會,葉良不甘願地離開,去隔間找少爺。他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把少爺和小少爺給了嚴刹那粗人。
其他人都走了之後,嚴刹略一抬手,被留下來的嚴墨和嚴壯退了出去。嚴刹給又流鼻子的小人擦幹淨,把小人放進搖籃裏輕晃。
哭得發紅的眼睛依然是那麼的漂亮,幾乎完全襲承月瓊的眼睛隻有眸色像嚴刹。而其餘的四官,包括臉蛋在內,卻沒有一處像他或是月瓊,活脫脫一隻勾人的小妖精。不必假設,所有見過嚴小妖的人都可以肯定這小傢夥長大後絕對是個迷死人不償命的主。而大家也都非常不解,嚴刹和月瓊怎可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天下少有的孩子?難道小妖真是妖怪?
搖籃裏的孩子在父王的輕晃中不哭了,可被灌了苦藥的他還是很委屈的抽泣。嚴刹給孩子擦幹淨臉,用指背輕摸孩子的小手,綠眸盯在孩子的臉上——與畫中之人神似的臉上。
「叮噹叮噹」,嚴小妖手腕上的金鈴鐺發出聲音。陷入深思的嚴刹略微清醒,馬上拿過布巾把兒子又流出來的鼻涕擦掉。輕蹭了一下那雙綠色的大眼睛,嚴刹的綠眸閃過亮光。
病了五日也哭了五日的嚴小妖終於不用喝藥了。雖然徐開遠最後喂的是加了蜂糖的蜜丸,可嚴小妖一看到徐開遠就哭,一看到黑乎乎的東西就哭。無奈之下,還是月瓊這個當爹的狠下心把蜜丸拿水融了直接灌進了小妖的嘴裏。良藥苦口利於病,若不是明白這是為了小妖好,幹爹黎樺灼絕對會把孩子搶走 ,做親爹的太狠心了!
在「逼迫」兒子吃藥的時候,經常後知後覺的月瓊察覺到了後府中的一點微妙的變化。例如徐大夫總是偷瞧他;例如周謀士和李謀士出現在他眼前的次數多了;例如熊將軍見到他時會跟見了嚴刹那樣恭敬有禮;例如……
「啊!」
在床上都敢不專心的人被人咬了一口,捂著被咬疼的脖子,早就膽大包天的公子用他那雙大眼睛控訴著某位王爺的暴行。
「又胡思亂想什麼。」粗糙的大手在羊脂玉的身子上撫摸,紮人的鬍子落在月瓊剛剛被咬的地方。還有就是這人最近「虐待」他的次數越來越多,讓他連抱小妖的時間都沒有了。推推已經「虐待」過他兩回的人,月瓊虛弱地開口:「嚴刹……」能不能放過他。
一直沒有從月瓊體內退出來過的嚴刹親吻的動作停頓,看著滿頭汗水,氣喘連連的人,他慢慢退出自己。隨著他的動作,身下的人難耐的皺起眉,呻吟出聲。每次嚴刹退出去時,都和他進來那樣讓他難過。
欲火險些又躥了上來,嚴刹低頭拿鬍子狠狠紮了月瓊的嘴一遍,這才完全退出自己 ,喊人抬水進來。發現嚴刹不打算再折磨他了,月瓊很不給麵子地鬆了口氣,任嚴刹把光溜溜的他抱進浴桶。
在被清理時,猶豫了好半天的月瓊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嚴刹,出事了?」
嚴刹的手一頓,繼續。「怎麼?」
「府裏頭最近……」月瓊也不知該怎麼說,也許是他自己感覺錯了。周謀士和李謀士來看小妖很正常;徐大夫也許不是在偷瞄他而是在偷瞄小葉子;熊將軍對他恭敬可能是犯了什麼錯想讓他在嚴刹麵前給他說好話而不好意思開口求他;嚴刹這幾日「折磨」他的次數變多很可能是因為他把其他人都趕出府了。
嚴刹抬眼瞅了他一眼,把洗幹淨的人抱出浴桶,扯過布巾裹上。「公昇他們知道你要陪我進京,很詫異。」嗯?還在亂想的人突然聽到這麼一句,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明白過來他已經被嚴刹放在了床上。
看著嚴刹給他穿褻褲,月瓊小心地說,「皇上的聖旨還未到,還不知會不會召小妖進京。嚴刹,若皇上不召小妖進京……」沈默了一會後,他拽拽嚴刹的胳膊,「讓樺灼安寶、洪喜洪泰帶著小妖到島上去,我和你進京。」
綠眸瞬間幽暗,當嚴刹抬起頭時卻是一片平靜:「若皇上不召小妖,你和小妖一同去島上。」
月瓊愣了,就聽嚴刹繼續說:「無論皇上這次是否會殺我,我都會反,你在島上,我可以專心對付他。」
「嚴刹?」月瓊驚呼,心狂跳。
湊到月瓊耳邊,嚴刹粗聲說:「我不會讓你和小妖活在任何危險之中,古年不死,你們兩人就永無安寧之日。」
大眼瞪大,月瓊的身子輕顫,嚴刹這話……是何意?顫抖的身子被人攬入寬厚的胸懷,粗糙的大手輕摸他的背身,可他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為何他總覺得嚴刹的話另有其意呢?嚴刹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攬緊了月瓊,一如既往地在關鍵之時保持沈默。
第二日,就在月瓊打算窩在床上發一天呆時,讓他心魂破散的聖旨抵達了厲王府。一刻鍾之後,嚴刹拿著聖旨推開臥房的門。當月瓊看到他手上那卷明黃的東西時,隻覺眼前發暈。
「聖旨上說什麼了?」光著腳跳下床,月瓊的聲音都在發顫。
把沖下來的人摟入懷中,帶著明顯怒火的嚴刹粗聲道:「古年召你和小妖進京、」
「召我,進京?!」一盆冷水直直澆在了月瓊的頭頂,凍得他牙關打顫。「他」為何要召他進京?難道「他」知道他還活著?月瓊的眼前一片花白,臉色更是比紙還要白,就連嚴刹喊他他都沒聽到。
在月瓊的耳垂上重生一咬,拉回這個的神誌,嚴刹雙手扣住他的腰把他托了起來。「古年召你進京和召小妖進京的目的一樣,一個是厲王世子;一個是跟了我多年如今正被獨寵的公子。」
大眼眨眨,月瓊咽咽唾沫,顫聲問:「皇上……是想拿我和小妖,要脅你?」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雙手往回一扣,嚴刹把月瓊抱在自己懷裏,眼神冷厲:「解留山帶了五千人馬去了石水,名為練兵。」
「石水?」月瓊先是不解,過了會他身子抖了抖,「石水是不是離武夷很近?」
嚴刹點了點頭,月瓊瞪大雙眼。武夷府可是恒王的直隸府,恒王的府邸就在那裏。現在恒王世子江裴昭不在武夷,與恒王封地要鄰的安王楊思凱也去了京城,嚴刹也要立刻進京,若解應宗這時候攻入武夷……
「嚴刹!你快派兵!絕對不能讓解應宗攻下武夷!」月瓊的心涼了半截。
嚴刹就那麼抱著月瓊,讓他與自己平視:「若我假裝不知道這件事,也許我還可以繼續做古年的臣子;若我出兵,我與古年之間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我聽你的。」
「嗬!」月瓊嚇了一跳,直覺探到了危險。
不安地咽咽唾沫,月瓊顫聲問:「你,什麼意思?」
綠眸幽暗。「你若不讓我反,我就當作不知道這件事;若你說出兵,我馬上派兵,那我與古年之間也再無君臣之義。」
怎,怎能這樣!月瓊好似第一次見嚴刹,臉上剛剛浮上來一點的紅潤瞬間消失。話說回來,我和嚴刹第一次見麵也沒這麼害怕過,他還很大膽地跟嚴刹討包子吃咧。
「我聽你的。」嚴刹又說了一遍。
「這種事哪裏能聽我的?!」月瓊低吼,這明明就是在逼他!
「你若不希望我反,我就不反;你若同意我反,我馬上出兵。這也許是古年對我的試探。」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你怎能如此兒戲!」他,他怎麼可能同意反!不,不!他、他不能讓嚴刹出事,他是小妖的父王,「他」一定會殺了嚴刹,他的直覺一向很準。可是謀反是誅九簇的大罪,不,就算嚴刹現在不出兵,「他」也不會對嚴刹手軟。
嚴刹不說話,那雙綠眼直勾勾地盯著月瓊,月瓊不知道嚴刹這是怎麼了。這人一向是自己決定的事從不更改,何時要聽他的意思了?他,他又不是他的誰,他,他隻是一個公子!隻是厲王世子的爹!
「月瓊,這回我聽你的。」
如催命符般的聲音又在月瓊耳邊響起,看著那張突然覺得很壞很壞的臉,月瓊閉上眼。過了好半晌,他睜開眼很平靜地說:「我跟小妖、樺灼安寶、洪喜洪泰去島上。」說完就掙紮著要下來,要打要殺他不管!
身子被放下來,但禁錮卻沒鬆開。粗糙的手指抬起大膽公子的下巴,低頭啃了上去,懷裏的人氣喘籲籲時仍不忘用一雙大眼控訴他的過分,啃完了,嚴刹在他耳邊說:「我出兵。」
心中沒來由的一陣輕鬆,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悲哀。把頭埋在嚴刹的胸前,月瓊啞聲說:「嚴刹,若你贏了……留下皇上的命。」
「嗯。」嚴刹的回答很幹脆,綠眸閃過精光。
「我跟你進京,出兵的事要小心行事,在我們離開京城之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月瓊的聲音充滿了疲憊。
「嗯。」嚴刹抱起他。
「你要把小妖平安帶出京城。」這一天還是來了。
「嗯。」大鬍子紮了上去。
「要反……每一步都需想仔細 。」在嚴刹解開自己的衣裳時,月瓊問,「嚴刹,我那塊黑色的本牌呢?」得去找徐叔叔了。
嚴刹直接堵住了他的嘴,撕了他的衣裳。
「唔唔唔……」這件衣裳是才做的!
這一次月瓊沒有發呆。在被嚴刹啃了不知幾遍之後,第二日他忍著渾身的酸痛在嚴刹出去後就起床了。起來時,他的枕邊多了塊木牌——霧島島主的權杖。月瓊快速寫了幾封信,然後找來葉良讓他把信送出去,並把權杖給了他,告訴他如何與徐離驍騫的手下聯繫。在葉良離開之後,他又喊來樺灼安寶、洪喜洪泰,告訴他們他和小妖要進京了。
似乎已經得到了消息,四人的表現很平靜,隻是異口同聲地說:「我們跟你一道進京。」
月瓊搖搖頭,淡笑道:「這次進京,多有兇險。從京城出來後我會讓人把小妖送到島上。」
「月瓊,那你呢?」黎樺灼問。
月瓊深深吸了口氣,笑得有些讓人看不透:「我跟著他。」這不是打仗,隻管往前沖就行了。與其在島上睡不安穩,不如跟著他來得安心。不去深思自己為何會做這個決定,他做便做了。
屋內頓時靜默,月瓊拿過他的寶貝木盒,打開,取出裏麵的金老虎和碎銀交給黎樺灼:「這個留在身上,應急。」
「公子,我和洪喜決不離開您!」洪泰的眼圈紅了。
月瓊搖搖頭:「當初我讓小葉子為我涉險,險些丟了他的性命,這個錯我不會再犯。我知道你們不放心我。事若成了,我會去找你們;事若敗了,我也會去找你們,你們放心,我會活著回來。」和嚴刹一起活著去找你們。
「公子……」洪喜洪泰急著還想再說什麼,月瓊卻是心意已決。他摟了下洪喜洪泰,低聲道:「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公子,您別這麼說。」兩人的聲音帶了哽咽。
黎樺灼在月瓊開口前道:「你什麼都別說。我等著你和王爺平安來找我們,你一天不來,我們就等一天,一年不來我們就等一年,一直等下去。」
月瓊笑了:「這感情好。」
四人都快哭了,隻有月瓊還是淡淡地笑著,猶豫了一下,他道:「洪喜洪泰,去給我買些胭脂水粉、畫筆唇紙來。再買一身紅裳。」
洪喜洪泰一愣,馬上道:「我們這就去!」沒有問公子要這些做什麼,兩人轉身跑了。
這時候,黎樺灼上前緊緊抱住他,啞聲說:「月瓊,對不起……」聲音中是濃濃的歉意。
月瓊笑著拍拍他:「怎麼和我說對不起?這幾年若非你天天來陪我聊天,安寶常偷偷給我買小食,我一定會悶得頭髮都白了。」然後他小聲說:「等我回來喝你和安寶的喜酒。」
「月瓊!」黎樺灼愕然地推開對方,安寶也呆住了。
月瓊臉上閃過得意:「我可是孩子的爹了,安寶脖子上時不時出現的紅點你以為能瞞得過我?」
黎樺灼的眼睛一眯,輕捶了月瓊一拳,笑道:「我都不知道你何時變得如此狡猾了。」
「人總得聰明一回。」月瓊從未笑得如此開懷過。
黎樺灼臉上閃過不懷好意,慢條斯理地問:「哦?那我何時喝你和王爺的喜酒?」
月瓊臉上的笑立刻沒了,結結巴巴地說:「我,男子和男子,怎麼能成樣、」
黎樺灼上前一步:「難道我和安寶就不是男子?」
月瓊後退一步:「我、我和嚴刹,不需要,成親。」
黎樺灼再上前一步:「你這麼說?」
月瓊脖子一梗:「我就這麼說了!」從未如此硬氣過。
黎樺灼低笑:「安寶,咱們就拭目以待,看月瓊和王爺到底會不會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