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時辰,楊思凱才回來。一掃剛才的風雅,他的臉色不太好。江裴昭關心地問:「那位公子怎麼了?我瞧著好像身子不大好。」
楊思凱喝了兩口悶酒,捂住胸口道:「他身子很好,是這裏不好。」
「怎麼說?」李休問。
楊思凱反問:「你們是不是以為他是我的侍君?」兩人點頭。楊思凱卻苦笑一聲,搖搖頭:「我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算了不說了,一說起來我就難受。喝酒喝酒。」
李休和江裴昭心中詫異,楊思凱竟然會露出這種痛苦的神色。兩人也不再問了,而是跟楊思凱一道喝酒。
厲王府的喜慶隨著嚴刹離開酒桌後沒有回新房卻是去了自己的書房而瞬間冷了下來。洞房花燭夜嚴刹不趕緊回去跟公主被翻紅浪卻去了書房,這意味著什麼?不一會,小道消息傳了出來。厲王要上公主的床必須得到公主的允許,哪怕是新婚之夜都得如此。沒有收到公主的「紅帖」,厲王不僅不能和公主行周公之禮,更不能踏入公主的「秋苑」。一時間王府內外譁然,這成親第一天公主就給了厲王一個下馬威,厲王今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小道消息同樣由黎樺灼傳給了月瓊,月瓊聽後隻是歎了口氣,什麼都沒有說。
子時已過,月瓊躺在床上仍睜著眼。他向床內躺了躺,猶豫之後,又躺了回來。他隻是睡不著,沒有在等誰。
子時三刻,月瓊閉上了眼睛,那人今晚該是不會來了。翻了個身麵朝床裏,月瓊把自己埋在被子裏,那人果真給他下了蠱,他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等著那人的到來。床帳被人掀開,埋在被子裏的月瓊瞬間瞪大了雙眼。有人推了推他,他卷著被子朝裏躺躺,貼住了床壁。心裏,真是說不清的滋味。
被子從身下抽出,有人鑽進被窩,把他一提,翻了過來。還不等月瓊看清對方,陰影罩下,嘴邊是熟悉的刺痛。今天大婚,這人怎麼也不刮刮鬍子。
「嗯唔……」吻逐漸變得激烈,月瓊的嘴裏充斥著酒味。心「怦怦怦」地直跳,這人喝了酒很可怕。過了許久,窒息的吻終於結束,月瓊的身子仍在戰慄。
「我是誰?」耳垂淪陷。
「將,唔!」耳垂被咬。
粗糙的大掌伸入他的腿間,撫摸他的柔軟,再次問:「我是誰?」月瓊仰著頭,承受對方的舔咬,當對方不耐地咬他的乳首時,他開口:「嚴,刹……」雙腿被分開,體內的羊腸被抽出,可怕的硬物隨之闖入。
疼,很疼。這人一喝了酒就不受控製。月瓊左手搭在嚴刹的肩上,右手被嚴刹握著,皺眉承受嚴刹粗暴的衝撞,但這回他卻沒有求饒,隻是隨著嚴刹的律動而哭泣、呻吟、叫喊。
當一切都安靜下來後,嚴刹伏在月瓊的身上久久沒有退出,兩人的發絲相纏,唇齒相連。嚴刹的手不停地撫摸月瓊的肚子,直到他的皮開始疼。
「公子,公子。」
「啊!怎麼了?」
把公子的人參雞湯放下,洪泰擔心地說:「公子,不是我怎麼了,是您怎麼了。」順著洪泰的眼神,月瓊這才發現他竟然把正在看的書一頁頁給撕了。
「哎呀!」
月瓊放下還剩下半本的書,彎身去撿,接著他被洪泰扶起來按坐在椅子上。洪泰蹲在地上給公子撿書頁,又問:「公子,您是不是不舒服?我去找徐大夫。」
「別去別去,我沒事。」就是心裏亂亂的。
撿完了,洪泰把那半本書拿過來:「公子,我去給您把書重新粘好。您把雞湯喝了,我去叫樺灼公子來陪您。」
「啊,好,去吧。」月瓊拿過雞湯,捏著鼻子一口口慢慢喝下。他已經連續喝了十幾天人參雞湯了,喝得他快吐。可是他又不能不喝,洪喜洪泰也不知是怎麼了,這陣子對他管得特別嚴,讓他吃這個,讓他吃那個,恨不得一天裏就把他養成胖子。可是瘦掉的那些肉早就補回來了。
勉強喝完了,月瓊趕緊喝了口清茶,漱漱嘴。唉,他和「他」究竟算怎麼個事?那人已經成親半個月了,公主一次「紅帖」都沒有送出。表麵上那人晚上是在自己的鬆苑孤枕獨眠,可實際上那人每晚卻是在他的房中,兩人幾乎夜夜笙歌。還好洪喜洪泰沒有發現,不然……話說,那人每晚給洪喜洪泰下藥,不會傷了他們的身子吧,今晚他得跟那人說說。
「月瓊,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人未到聲先到。月瓊笑著起身迎了出去:「我隻是發呆罷了,怎麼你們都認為我那麼容易就病啊。」
黎樺灼沒有空手而來,手上提了一包點心。「喏,安寶剛剛給咱們偷買回來的棗糕,你有口福了。」
月瓊高興地拍了下樺灼:「得好友如斯,一生無憾。」
「哈哈,你這個錢眼子,別來拍我馬屁,我都給你記著帳呢。」黎樺灼拽著月瓊走到院子的桌邊坐下。洪喜馬上沏了上好的茶出來。
和樺灼在一起,月瓊沒空胡思亂想了。吃著棗糕,他問:「怎麼沒給我買辣鴨頭,我好久沒吃了。」
黎樺灼伸出手:「吃辣鴨頭可以,給銀子。」
「沒有。要錢沒有,要命,也沒有。」
「哼,你這個錢眼子。安寶給你買什麼,你就吃什麼。」
「是是是,黎大人息怒,小的知錯,小的吃棗糕。」
「哈哈。」
見公子的心情好了,洪喜洪泰安心去準備午飯。剛走兩步,就聽公子喊:「洪泰,桂花釀還有沒有了?我想喝。」
洪泰回身,一臉難色:「公子,桂花釀已經沒有了。」
「啊?」月瓊驚訝,他記得還有兩壇的嘛。「那米酒呢?」
「公子,米酒也沒有了。」
「啊?米酒也沒了?」
黎樺灼開口:「最近府裏的氣氛緊張,等稍微鬆些,我讓安寶給你買米酒去。不然讓行公公發現就糟了。」
月瓊立刻笑著說:「沒有就沒有了。喝茶也是一樣。安寶總是出府給我帶好吃的,我怎麼還好意思讓他涉險。不喝了,改喝茶。」接著他對洪喜洪泰道:「熬些燕窩粥給樺灼安寶也補補,要胖大家一起胖。」
「好咧公子。」
月瓊的胃口不錯,雖然灌了一肚子雞湯,可到了中午他還是吃了一碗米飯,喝了一碗燕窩粥,吃了好多菜。見他如此能吃,大家似乎都很高興,又有那麼一點點緊張。洪喜洪泰的伺候更是讓月瓊覺得太過小心,魚刺他還是可以自己挑的嘛。
滿足地打個飽嗝,月瓊把心中的不安壓下去。半個月了,送嫁的官員和宮人已經啟程回京,公主那邊也沒有什麼大的動靜,不見她刁難哪位公子或夫人。可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擔心。嚴刹態度的變化同樣讓他緊張,當危險來臨時,他能走得了嗎?
日子又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已進入六月,江陵熱了起來。公主入府有兩個多月了,她依然每天在她的「秋苑」拒不露麵,依然沒有給嚴刹遞「紅貼」,而月瓊依然過著每晚和嚴刹「偷情」的日子。不過月瓊不會認為這是「偷情」,沒有情又哪裏來的偷?讓他高興的是最近的十來天嚴刹每晚都隻是拿鬍子紮他,把他的肚子摸到皮疼,沒有「折磨」他,也沒有讓他拔蘿蔔。
秋苑,「安分」的公主古飛燕聽著嬤嬤和侍女打探來的消息。
「公主,西苑的樓舞、東苑的昌虹、柳滿昕、江倉岩目前是府裏最得寵的三位公子。原本南北苑有幾位夫人也較為得寵,不過有人偷懷孩子後,這兩苑的夫人就失了寵。那名偷懷嚴刹孩子的夫人被嚴刹灌了墮胎藥攆出府了。夫人中以北苑的古香琴和黃文嬌最美豔,秦夫人出事前,兩人也很得嚴刹的寵。」
「這些人裏哪個跟著嚴刹的時日最久?」
「回公主。這些人中跟了嚴刹最久的是西苑的公子樓舞和南苑的公子漣水。都是三年多。不過若說最久的當屬西苑的公子月瓊。他跟了嚴刹八年,嚴刹封王前就跟著他了。不過嚴刹封王後,他也隨即失寵,嚴刹每次有了不順心之事才會召他侍寢,每回都把他折磨得隻剩半條命,算是王府中最不得寵之人。」
古飛燕一聽,來了興致:「最不得寵的?」她眼珠子轉轉:「既然最不得寵為何還留在府裏?」
「據說是他跟著嚴刹最久,嚴刹出於舊情吧。而且他還廢了一隻手,算是個廢人。」
「廢了一隻手?」古飛燕深思片刻,「本宮記得嚴刹跟解應宗失和就是為了一名侍君。你去查查是不是他。」
「是。」
「還有其他什麼可疑之人嗎?」
「回公主,西苑『湘苑』的黎樺灼是府裏唯一一位從不侍寢的男寵。他和『林苑』的月瓊關係最好,兩人經常在一起。」
「噢?」古飛燕笑了,「嚴刹竟會留一位不侍寢的公子在府裏。他有何特別之處?」
「這個黎樺灼是被他的父兄送給嚴刹的。侍寢當天他發病,嚴刹不但沒有把他送出府,還允他留在了府裏,再未召他侍寢。」
「這個有趣。改天單獨把他叫來,讓本宮瞧瞧。」
「是,公主。」
古飛燕起身,在涼亭裏走了兩步,問:「這兩個月嚴刹確實都是在『鬆苑』過夜的?」
姚嬤嬤立刻回道:「據奴婢查探,嚴刹這兩個月確實是在『鬆苑』過夜。昨夜他書房的燭火燃了一宿。」
「聽說嚴刹每晚都要人侍寢,這兩個月他卻沒有召過一人,你們不覺得可疑?」古飛燕冷笑,她太清楚男人的欲望了,怎會忍得了?
「嚴刹與公主剛剛大婚,就算憋得慌他也得忍著吧。」管嬤嬤道。
石嬤嬤接著稟報:「厲王府的管家是嚴萍、東西南北四個院又有各自的管事。嚴刹身邊有三位貼身侍從──嚴墨、嚴壯和嚴牟。嚴牟曾出府半年不知去向,公主大婚前兩天他才回來。不過他回來的前一天,嚴墨提前回了府。李休和周公升是嚴刹的謀士,深得嚴刹的信任。他身邊常跟著的人還有熊紀汪、任缶、嚴鐵這三人,似乎都是他的副將。」
「府中的侍衛由誰負責?」
「回公主,府中的侍衛由嚴鐵負責。據說是個和嚴刹一樣殺人不眨眼的心狠之人。」
古飛燕眼裏浮現歹毒:「心狠?嚴刹在不在府裏?」
「回公主,嚴刹一早就出去了。」
「這正好。吩咐下去,讓四苑的公子夫人來向本宮請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