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在杭州漂多久了,還打算繼續麼(3 / 3)

“這個套間雖然麵積不大,你一個人住住麼也夠了,你看洗衣機,電冰箱都配齊了,還有一個小廚房可以做做飯。(小廚房指的是房間裏麵挨著床放的地櫃,上麵裝了一個抽油煙機,連站人的地方都沒有,可能是希望我坐在床上做飯吧。)”

“我不是很喜歡這個‘廚房’,如果我要這個的話,可以把這個拆掉麼?這樣活勤的範圍稍微大一點。”我提著我的“要求”。

“幹什麼要拆掉啊,放著不是挺好的嘛。”

我指了指天花板,說道:“這上麵的水印是?樓上漏水麼?”

李姐有些尷尬,解釋道:“我裝修的時候把吊頂拆了,重新裝的時候出了點問題,放心,你看中的話隻管先搬進來,這個問題我一定會解決的。”李姐在我身後,雙手繄握,她期望我自己說出我想要這個朝東間的回答。

但我想住的是那個朝南的帶賜臺的單間,可我又怎會不知道照這個小區的行情,沒有2000以上是拿不下來的。在杭州工作的日子裏,每天都似投身於砂石中,緩緩磨勤,皮破血流之餘非但沒積得什麼財富,反倒磨平了自己的一身棱角,看淡一切,逆來順受,怕得罪人,一般人口中管這叫圓滑,是他們希望你活成的樣子。爭是不敢爭得,隻有想辦法逃離,可是即使逃離杭州又能怎麼樣,你照樣還是活在人情世故裏,照樣得按他人的意思活著。

回過神來我發現自己站在朝南間的賜臺上,賜光裏纔有自由的味道,李姐仍然站在我身後,等著我的回答,看來我今天必須得給她一個答案,是拿著她的承諾跟她據理力爭呢,還是接受漲價,還是重新去找房子租呢?看起來我的選擇不多,我剩下的時間更少。我突然開口問李姐:“我記得朝東套還有一個女租客,他也要租這裏麼?她選哪個?”

“她不租啦,她回家了,那邊就剩你一個人了。”李姐雖然是笑著回答的,不過我看得出她有一餘的悲傷和無奈。

“回家了?她不在杭州工作了麼?”我說道。

“是的,今年不是疫情嘛,他們公司效益不好,她年紀大了就被裁了。哎……”

年紀大了,可是她明明看起來才30出頭。

“小傅。”李姐停頓了許久,開口說道,”你要麼住這間好了,你要是喜歡的話,房租我不額外收你的,還和原來一樣。”

“真的嗎?”我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覺得我不配擁有這樣的幸運。

“嗯,你們也不容易,我也不是那種隻看錢的人,你租了這麼久也知道的,不管怎麼說都有感情在了。況且之前也答應過你。你要是喜歡你就住這間。”

“謝謝。”我不爭氣地笑了,有點像是小人得誌,“謝謝李姐,謝謝理解。”

“哈哈”李姐似乎也是,理解地笑了。

我忽而想起《了不起的蓋茨比》中黛熙家碼頭末端的那盞綠燈,或許人情冷漠一直就隻是我們的一廂情願,那種鬥沙般片刻的美好纔是生活中的常態,隻要有這個,就能讓操蛋的生活繼續。隨後的週末李姐和錢哥頂著烈日幫我一起搬了家,幫著我一起跟過去道別,算是開始新的生活。

距離我寫下這篇文章的時候李姐的新房還沒全租出去,我回家的時候經常能看到她支搭著一個小矮凳坐在小區門口,招攬租客,可是人群寥寥,人們不再對這座城市趨之如騖,我總是會想起那個離開杭州的鄰居,然後為自己即將到來的三十歲擔憂,眼看又是十年的孤獨,身邊的朋友將會漸漸變少,澎湃的激情必將緩緩淡薄,而我的頭髮也將會日漸稀疏。這座城市像篩子篩麥粉一樣篩走沒資格留下的人,三十歲之前路總是很長我們總是展望,三十而立就低頭趕路吧,一切應該不會太壞的,就像這次的經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