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葉蒼澤不慌不忙,一點都沒被他的話刺到,根本沒必要,他認定的事,別說是百頭牛了,就是千頭牛都拉不回來,他有他的原則,拍拍柳東澤胸膛,冷笑,「別叫我這裏再見到你——」
丟下這麼一句話,他便從陽臺回去隔壁房間。
柳東澤沒有起來,整個人倒在地板,仰頭看著深有葉則風格的房間,全深藍,整個人被沉入大海,這便葉則詭異的審美觀,隔壁的人也詭異——
他怎麼想,腦袋裏恍乎乎地飄出些什麼來,醍醐灌頂般,讓他雙手支地轉身就起來,低頭看著被他丟在地麵的女式大衣,被特意設計出來的細腰身,讓他撿起來,往他身子一掛,細細的腰身,讓他一下子撐得半絲縫隙都沒有,甚至都包容不了——
包容——這個詞兒直好,他忍不住想隔壁的拖油瓶這算是長大了?薄唇角漾起絲絲的淺笑,帶著幾許叫人驚嚇的陰毒味,還真能包容得了他——那滋味,絲絲入扣,寸寸銷魂——
那滋味,叫他忍不住舔舔自個兒唇瓣,薄薄的唇瓣,透著一絲嫣紅色,莫名地憑添幾許詭異的妖冶色,襯著光頭,竟然讓人覺得諧調,詭異與光頭的聖潔,奇異地融合成一體——矛盾的存在,竟能在他身上看得如此和諧,仿佛本來就該是如此——
大衣依舊在他身上,箍住他精瘦的腰,手臂從衣袖裏伸出來,大衣悄悄地裹住他全身,他的指尖愛不釋手,大衣的肩處一直慢慢地往下滑,滑得輕,像是撫過情人的肌膚,纏綿悱惻——
收腰的女式大衣,裹著他太緊,就跟她裹著他,腿兒被他扳開,被他橫衝直撞——瞇起眼睛,他很享受,拿起電話,雙腿相疊,姿態優雅,說不盡的風流意味,拿起電話,骨節分明的手指撥了十一個數位——
「柳東澤——」沒等那邊先開口,他已經出聲,態度悠閑,完全從他身上找不出一絲狼狽,即使他詭異地裹著收腰的女式大衣,光著頭,才從衣櫥裏出來,跟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很抱歉,叫你失望了——」
他先報上自己的名字,那是禮貌待人,斯文有禮,任誰都想不到他與電話那頭的人,那梁子早就結得大得不能再大了——
「運氣不錯。」葉則在打壁球,運動短褲,掩不住他茂盛的腿毛,一動一靜之間,強壯的身體,顯露無遺為,重重地一記揮拍,球狠狠地飛出去,重重地撞到牆壁,以極快的速度朝他砸將過來,他又是重重揮拍,呼吸極穩,「這髮型不錯吧?」
他神情自若,左耳夾著藍牙耳機,裏麵傳出來的聲音清晰,他說得也清晰,揮拍自如,身邊沒有人,僅僅他一個,前一句還在「恭喜」人,後一字就是紅果果的嘲諷了——
「確實不錯。」柳東澤不吝嗇誇獎,視線落在牆壁上頭,仿佛專心地看著牆上的畫作兒,「嗯,你們家的拖油瓶,確實不錯——」他說得很慢,折磨人的耐性,一貫如此。
「你碰了?」葉則依舊揮拍自如,顯得挺無所謂,「小心我大伯找你麻煩——」說到這裏,他都是樂的,表情很樂,像是聽到什麼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葉則大伯,那是誰?
今兒個連骨灰都奉獻給天朝熱土的前領導同誌葉老爺子,已經徹底從這世上消失了,再也不會有同樣的身影,難不成還能讓骨灰重組,把人再拚起來?那是灰堆,還是什麼堆——
「子不語怪力亂神。」柳東澤平心靜氣,像是享受這種對話方式,一點心虛的樣兒都沒有,他要是能心虛,還能是他?他的手,撣撣膝蓋,撣著並不存在的灰塵,「借我幾天?」
他說的是借——我們要問的是,他想借誰?借人還是借物還是借錢?
「人也是能借的?」葉則終於放下球拍,坐在一邊,一手拉過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汗,一手拿起水往嘴裏倒,動作不緊不慢,還發出輕謾的笑意,似乎在嘲笑柳東澤的「禮貌」,「想要的就得自己拿——」
柳東澤等的就是這一句,他能把誰放在眼裏呀,佩服的人,不一定也能叫他放在眼裏,他佩服歸佩服,佩服葉蒼澤的妥妥當當,一旦他想要什麼,就算是佩服的人那也得往旁邊讓讓——
他就是這麼個樣子,自負,眼底沒有人,惟一能與他叫板的就是別人覺得瀟灑、葉家人覺得渾不吝的葉則,年紀相當,玩起來更沒有底線,他不由一笑,那是嗤笑,「把人送到我麵前,還叫我自己拿?」
這話真犀利,怎麼也著也得是人家跟他走,別說拿,得是跟著走,「跟」是個奇怪的字眼,在這裏,表達的是自願,心甘情願跟人走,沒有反抗,沒有糾結——一心一意、一門心思地跟著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