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郭讓出發的時候,荀蕭天已經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夜裏無風無月,空氣悶在胸腔,燥熱而難忍。
荀蕭天的心,在看到雨中那抹身影的瞬間,被雨水澆透。
暴雨之中,紅衣獵獵。
蕭酌手裏握著劍,攔在所有人麵前。
她的腳下,是早先追上來的邪修的身體,陷落在地,一片血色。
仿佛是她衣衫染了滿地的紅。
眾人躊躇,無人敢再進一步。
荀蕭天迎著她的目光,挪動腳步上前去,拔出劍握在右手。
遠處山頭。
“那孩子很不錯啊。”郭讓觀察著情況。
即便是受傷,劍聖就是劍聖,敢這麼上前就是送死。
季蓬沒有說話。
“我上次來不及教你的劍術,這次終於可以教你了。”蕭酌看起來很平靜,閃過荀蕭天虛晃的一劍,轉手刺向他身邊攻上來助陣的邪修。
“我不需要你教。”荀蕭天握著劍的手有些顫抖。
現如今,整個渡口就是一處開闊的鬥獸籠,蕭酌是籠中吃人的母獸,而他是被迫鑽進籠子裏跟猛獸搏鬥的奴隸。
無論輸贏,必有一死一傷。
劍影閃過。
他心緒不定,根本沒來得及細看。
他不懂,明明他們兩個人都想對方活下來,卻隻能站在這裏,殊死搏鬥。
他覺得崩潰。
“聽師父的話。”蕭酌一劍捅了上來。
她不想這個徒弟死。
她還做過跟自家徒弟一起成為當世宗師的夢,還打算有一天坦白自己與霜霜和花孔雀的關係,還希望某一天坐在高堂看著滿堂喜慶的紅。
她還想再喝一壺酒。
如果做不到,她隻希望自己不要再送走一個人。
“我做不到。”
“沒有做不到,做不到就學。”蕭酌咬著牙,又刺了一劍上去。
荀蕭天也不想暴露太多,隻能提劍去抵擋,但他心緒不寧,反而受了不少傷。
暴雨之中,隻有劍影閃過。
“練劍之人,心要狠。”蕭酌教育著。
“可我無法對你……”
“這是你現在應該做的。”蕭酌小聲提醒著,“不要讓所有人的籌謀在你這裏功虧一簣,我們在星墜穀的內應本就不多。”
她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才甘願做他的踏腳石。
荀蕭天沉默了。
蕭酌不會給他機會,出劍的速度更快。
如果是在山門之內,平日打鬥,那麼她多少會退讓幾分。但現在是生死之間,關乎大計,她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大不了世界上多一個心痛的人。
感覺到師父對自己用的是殺招,荀蕭天也不得不認真起來。
架住上前的那一劍,他開始了反擊。
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多了些溫熱的觸感,蕭酌忽而笑了。
很好,她已經把人逼到了極限,說不定她能借此教會他那一招。
//我的正反派巔峰對決,隨便打打。
//我的家暴局,馬賽克般的慘。
//是不是要反思一下自己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