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兵荒馬亂。
第二天早上，許建強和依依才知此事。
依依睡飽了醒來，睜開眼就已經是太陽高照，滿屋子亮堂堂的，隻不是自己家，卻是哥哥們的屋子。怎麼到這裏來了？她趴起來東張西望，看見鬱果還在她身邊睡著，許建強正坐在床邊穿衣服。
她飛速套上衣服跳下床來，大人們都不在，隻除了正在收拾東西的李淑蘭，她急忙問道：“姑姑呢？沒事吧？”
看他們神色，肯定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許建中苦笑了一聲。
“脾髒受損，肋骨斷了兩根，有一根還險些紮到肺裏去。”他木然道，說罷抬手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哭著道：“都怪我！都怪我！睡得那麼死，什麼都不知道！要清醒點就不會這樣了！”
李淑蘭丟下手裏的毛巾，跑過去攬住他的肩膀——少年的個子已經同她一般高了，她小心地安慰他：“好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不能怪你。”
許建中緊繃的弦突地鬆了，再也忍不住，撲進她的懷裏嚎啕大哭，許建國和許建強也哭成了一團。
“快別哭了，”李淑蘭拍撫著他的背，自己卻也忍不住淚光閃閃：“別哭，小心嚇著了弟弟妹妹，他們還小呢。再說了，你是哥哥，要做好榜樣，他們可都看著你呢。”
許建中哭著答應了，李淑蘭幫他擦去眼淚，又忙著去安撫幾個小的。
不知被誰抱在了懷裏，暖暖的，還有一隻小手握著毛巾笨拙地給她抹著眼淚。依依才發覺，她的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小河似的淌了滿臉。
“小哥。”她哽咽地抱住許建強，把濕漉漉的臉埋進他的懷裏。
她能為他們做的，原來隻是少之又少，而收獲到的，卻是不合比例的豐富。
等孩子們都不哭了，李淑蘭才恨恨道：“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等你媽媽好了就跟他離婚，不行就打官司！還有，醫院的那些單子都留著，別讓他哄了去！這可是證據，證據！”
後麵這話是對許建中說的，證據兩個字還又強調了一遍，她恨極了許功立，連他名字也不肯稱呼，隻用個“他”來指代。
“嗯！”許建中重重地點頭：“我知道了！”
“好，好。對了，腳沒事吧？”李淑蘭問道，她也是到了早上才看到他腳上的兩條血檁子，顯然是被大門上的鐵絲劃傷的。
“沒事。”許建中搖搖頭。
“找點酒精擦擦，小心發炎。”李淑蘭又對依依道：“你和兩個哥哥留在家裏，媽媽和大哥去醫院，妹妹的奶粉什麼的都在家裏，家門沒鎖，不夠就回去拿，中午有人回來做飯，要乖乖的，知道嗎？”
她又囑咐了許建國和許建強一回，讓他們好好照應著，見三人都乖巧地答應了，才帶上了東西，和許建中匆匆忙忙地趕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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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美娣剛醒來不久，看見她眼裏就湧出淚來。
“沒事了。”李淑蘭坐在床邊拍著她的手：“你且好好養著，好了再找他算賬！”
“蘭子……”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聲音也斷續無力：“我……怎麼就……這麼命苦？”
李淑蘭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兩人相對而泣。
半晌，李淑蘭轉身悄悄擦去了眼淚，強笑道：“不怕，咱還年輕，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啊？”
見她不說話，李淑蘭又加了一句：“往後，孩子們還不得靠你，你說是也不是？”
好半天，李淑蘭才看到她微微地點了點頭。
是啊，女子雖弱，為母則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