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3 / 3)

胡石銀說前陣子自己回國料理一樁舊恩怨,本想約傅雲憲小聚,但知道他當時腹背受敵無暇旁顧,也就沒提見麵的事情。

傅雲憲輕描淡寫:“都解決了。”

能讓見慣大場麵的胡四爺說出一聲“腹背受敵”,可見彼時情形確實非常兇險。傅雲憲自己也知道,這回毫髮無損實是萬幸,蔣振興的案子觸怒了一些人,本來上頭都要查他了,好在他及時替國家拔了馬秉元這顆毒瘤,算是將功折罪。

而他跟馬秉元有些相當隱秘的生意往來,為絕後患全處理幹淨了,一下損失了八位數。

唯一的好處是,胡石銀出國,馬秉元入獄,曾經黑白兩道通吃的傅大律師總算把自己摘幹淨了。

幹淨也挺好。

胡石銀繼續說,他想料理的那樁舊恩怨就是洪兆龍,他下頭人總算查出洪兆龍出獄後躲在哪裏,他想會會這位“老朋友”,沒想到見了真人才發現,洪兆龍早不是當年叱吒風雲的“出林龍”,兄弟散了,江湖沒了,十年號子已經完全把他蹲廢了。

洪兆龍在監獄的時候中過兩次風,第一次是得悉兒子洪銳死了,第二次是聽說傅雲憲獲評影響中國年度人物,兩次中風之後,洪兆龍半邊癱瘓,不能說話,胡石銀再見到他時,他已完全癱在床上,瞧著老不堪用,身邊隻有個衣著樸實的中年女人在幫忙照顧。

胡石銀說起這話不時歎氣,他現在信佛,不僅視女人為糞土,還覺得過往那點風光皆為夢幻泡影,打打殺殺的都太血腥了。他說:“當初洪兆龍要反,我清理門戶,這是江湖規矩。但我這輩子最悔的事情就是派人弄死了洪兆龍的兒子洪銳,他一個在國外長大的小娃娃知道什麼,隨便鬧騰鬧騰也就回去了。”

也不知這位胡四爺是真轉了性,還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但傅雲憲完全沉默。

洪銳本可以逃過一劫,是他親手作偽證送他進了監獄,使得這毛頭小子成了甕中鱉、檻中羊,除了任人宰割,沒有第二種可能。

?

“不過,”胡石銀話鋒一轉,“這出林龍也是風流種,家裏有個大老婆,外頭還養著一個小的,所以死了一個兒子還有一個,我也是前兩天才調查出來,那孩子叫洪翎。”

傅雲憲從來沒把洪兆龍當回事,如今癱了就更沒必要上心,笑笑:“不錯,好歹留了個後。”

胡石銀說:“你聰明一世隻怕也想不到,我下麵的人在洪兆龍那兒看見一個人,”故意頓了頓,“你身邊的那個小朋友,許霖。”

這話意思就很明顯了,傅雲憲微微皺眉:“我請公安局副局長查過他的身份,沒有問題,他才這點年紀閱歷,看來後頭還有高人幫忙。”

胡石銀道:“也不奇怪,他那會兒才十二歲,身份證都沒辦,你幫過的那個姓許的小孩子也是小小年紀就跟兩邊親戚都斷了來往,當中要動點手腳還是很容易的。”

傅雲憲默坐片刻,問:“所以胡總認為,許霖就是洪翎?”

據胡石銀回憶,許霖當初替他解決了一個案子,那案子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但許霖支招之後,檢察院那邊竟主動撤訴了。他當時就覺得這個男孩子不簡單,想留為己用,但對方一心一意想進君漢當個刑辯律師,於是他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情,舉薦給了傅雲憲。如今回憶起來,這方方麵麵都顯得很可疑。

簡單交流幾句之後,傅雲憲收了線,轉而給文珺打了電話,問她許霖近來的情況。

文珺的聲音聽著直發抖,說,許霖連著兩天沒來君漢,也沒向任何人請假,她今天晚間收到一件快遞,裏頭是三樣東西:一枚染血的翡翠,一截斷掉的小指,一張寫著地址的紙片。那翡翠好像就是許霖脖子上常掛著的那枚,那截小指看著也相當眼熟,她不敢報警,也不敢打擾老闆難得的假日,所以打算等傅雲憲回來再說。

百十萬的東西隨手就給人寄了回來,看來是真的圖命不圖財了。

傅雲憲沉默良久。他在馬秉元麵前故意語焉不詳地提及許霖,本意就想借刀殺人。對方不動許蘇興許還好,傅大律師本就不是個小氣的人,對許霖……或者洪翎也有幾分惜才之心。

文珺幾乎是哭著問:“老闆……怎麼辦,現在要報警嗎?”

傅雲憲扭頭看了許蘇一眼,小東西趴在床上酣睡如泥,上身有吻痕,下身有精液,但就顯得幹淨。特別幹淨。

良久,傅雲憲說,我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