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得小心點。”
“為啥啊,張姨。”
張裁縫見趙慶芳神情緊張起來,停頓了片刻,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姨是過來了,對男人太清楚不過了,他們要是有啥事故意瞞著女人,肯定是想幹壞事。”
“不能夠!我家行甲是老實人。”趙慶芳聞言鬆口氣。
得意的說道:“去年行甲收了個女徒弟。
你不知道呀,那小姑娘長得跟大蔥似的水靈,整天跟在我家行甲身後,師傅長師傅短的。
有事兒沒事兒還往我家行甲身邊蹭。
我家行甲嫌人家煩人,將小姑娘調到了別的車間。
你說說,這樣的木頭腦袋,有啥好擔心的。”
張裁縫翹起二郎腿,說道:“你千萬別大意,我聽說工程師裏麵也有女同誌。那些女人可都是讀過大學的,有知識有文化,還會詩詞歌賦啥的,對男人吸引力大著呢!”
聞言,趙慶芳的臉色驟然變了。
“.行甲文化不高,卻很喜歡讀讀詩啥的,我每次都罵他是老母豬戴眼鏡——假充斯文。
以前行甲什麼事情都告訴我,現在每次我問實驗室裏的事情,他卻遮遮掩掩的。
不會是真有別的女人吧?”
張裁縫見趙慶芳已經被她帶到了溝裏,沒有繼續說下去,以免引起懷疑。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那麼接下來隻等著生根發芽就好了。
想起這事兒,張裁縫心中又有些鬱悶。
本來此次乘船回到京城,她隻需要將死鬼丈夫的骨灰想辦法偷走,再找到那個害了丈夫的人,想辦法幫丈夫報仇,就會永遠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誰承想,等來到京城。
那些人出爾反爾,一定要讓她完成任務,才願意給她提供幫助。
或者說,在將她送回內地前,那些人已經計劃好了.
張裁縫在解放前也是老手了,甚至在敵人係統中還很有名氣,要不然也不能在京城解放的時候,獲得出海的機會。
她坐著小舢板回到京城。
好容易混進裁縫鋪等待機會,花了兩個月的時間,鎖定了玻璃鋼。
趙慶芳卻是個不中用的,足足半個月時間了,竟然沒能撬開行甲的嘴巴。
今天這一招使出去,也許距離完成任務就不遠了。
張裁縫的心情逐漸好起來,決定等下班後,去看看那個死鬼丈夫。
“慶芳,時間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啊,對對對,我得趕緊回去問行甲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趙慶芳這會著急得額頭冒汗。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魁梧身影從敞開的大門中走進來,明亮的光線灑落在他身上,將整個人映襯得十分高大。
張裁縫認清楚來人,眉頭隱晦的皺了皺,很快就鎮定了起來。
“同誌,你要做什麼衣服?”她站起身迎上去。
李愛國進到鋪子裏,衝她點點頭,然後看著趙慶芳問道:“行甲哥有別的女人了?”
剛才李愛國已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是愛國來了。那啥,哪有什麼女人啊,我胡說的。”趙慶芳眼神閃爍,言語支吾。
“是嗎?”李愛國也沒追問,走到櫃台前,神情淡然地看向張裁縫:“裁縫同誌,我想製作一批紅綬帶,上麵要繡上金色的字”
李愛國就跟一個普通顧客,向張裁縫描述了綬帶的樣子。
目光卻在隱晦的審視張裁縫。
這女人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烏黑頭挽成發髻,上麵插著一根銀簪子,上身穿的是碎花罩衣,下身穿勞動布褲子。
看上去就跟京城的那些中年婦女沒有什麼差別。
膚色卻有些黝黑。
這種黝黑跟天生的黑不太一樣。
普通人的天生黑主要影響皮膚的顏色,而不會改變皮膚的質地和結構。
具體表現是皮膚不反光,就像是沒洗幹淨一樣。
這年月衛生條件差,這種黑是很常見的。
而張裁縫膚色黝黑給李愛國的感覺是皮膚發亮,而且黑得不均勻。
這是種黝黑經常出現在從海邊旅遊回來的人身上。
其中的細微差別,一般人分辨不出來。
可是李愛國是偵緝技能高達81分,哪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而據陳方軒介紹,張裁縫是京城人,還一直待在京城,從沒去過海邊。
心中產生懷疑,李愛國神色卻沒有發生一點變化:“同誌,你算一下,做這些綬帶需要多少的錢跟布票。”
張裁縫正要拿起算盤,趙慶芳站起身介紹道:“張姨,你還不知道吧,這位就是雪茹的男人,李愛國,是機務段的火車司機。”
“哎呀,你就是李愛國啊,我經常聽雪茹和陳經理提起你。”張裁縫的臉上浮現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她上下打量李愛國一番,嘖嘖兩聲說道:“小夥子長得高高大大的,難怪雪茹正在在娘家誇獎你。”
李愛國被人誇獎,趙慶芳似乎也感動很光榮,得意的說道:“愛國不但長得帥氣,還是大司機呢,這半年來天南海北帶回來東西,我算是見識到了稀奇。”
李愛國能說什麼呢,隻能裝出一副害羞靦腆的樣子。
好在兩人商業吹捧了一陣,陳方軒從外麵回來了。
聽說李愛國要幫包乘組製作綬帶,陳方軒當即表示手工費打八折。
李愛國表示不必了,隻要綬帶製作得精美一些,就可以了。
陳方軒沒少幫公家單位幹活,清楚其中的道道。
價格可以不優惠,但是質量必須保證。
要不然出了問題,那就是大問題。
陳方軒當即從庫房中抱出了一匹今年才生產出來的紅綢子。
使勁用手拉,沒有任何問題。
“怎麼樣,愛國?”
“爹,您是老裁縫了,這事兒就麻煩您了。”
“那就這批布了,絲線的話,就用這種明黃線,這顏色放在解放前,隻有黃家才能用。”
一件不大的活兒,陳方軒卻感覺到壓力很大,親自挑選了紅綢和黃線,親自幫忙縫紉綬帶。
這邊張裁縫已經計算好了錢數和布票。
李愛國記掛著別的事情,將錢和布票交給她之後,跟陳方軒告了別,就離開了裁縫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