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劉二峰不說,牛部長和李愛國也打算這麼做。

在問清楚了劉二峰姐姐的住址後,牛部長帶著‘溜車’專案組的幾位同誌,騎上自行車循著地址找去。

李愛國則繼續對劉二峰進行審訊。

整件事情逐漸清晰起來。

起因,過程,結果

李愛國聽完之後,心中一陣唏噓。

劉二峰之所以走到今天這種田地,最大的原因就是‘嫉妒’。

身為調度員,劉二峰每個月能拿到五十多塊錢的工資,可以說已經超過這個年代百分之八十的人了。

他竟然還不知足,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當然,做錯了事情,就該受罰,李愛國並不同情劉二峰。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追問道:“我們並沒有在辦公樓的大門上發現撬鎖的痕跡,你是怎麼打開大門的?”

“鑰匙,我姐姐從賈正義那裏拿到了一把大門鑰匙。”劉二峰說完,顯得很高興:“愛國同誌,我這算不算又立功了?”

這人還真是個白眼狼.

其實他在打開門後,就將鑰匙丟了。

此時要是咬定是用鐵絲捅開的鎖,賈正義也能逃過一劫。

李愛國沒有理會他,出了羈押室,喊來正在外麵待命的中隊長範曉誌:“範曉誌同誌,根據嫌犯的交代,大門的鑰匙是賈正義提供的,你現在馬上帶人將賈正義緝拿到案!”

“是!”

範曉誌敬了禮,帶上幾位隊員騎上自行車衝出了機務段。

賈正義因為前陣子的事情,被機務段裏免去了客運車間主任職務,被調到西邊溝檢修站負責檢修工作。

平日裏就住在檢修站裏。

西邊溝檢修站位於距離京城二十多裏的一處荒地裏。

等範曉誌帶人趕到,天已經蒙蒙亮了。

賈正義此時正端著搪瓷缸子,蹲在鐵軌旁的田壟上刷牙。

田地裏的麥子隨風搖曳,空氣中夾雜著泥土和青麥獨有的麥香味,好一陣清新沁人心脾。

賈正義邊刷牙,邊回想昨天下午的美好時光。

劉春花還是一如既往的潤,特別是她還穿了一身淡紫色的旗袍。

上次賈正義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還是在十裏洋場。

那是解放前的事情。

賈正義在京城大富商的家裏做事。

因為手腳勤快,還能識文斷字,很快得到東家的賞識。

那年大富商派二公子去十裏洋場談生意,賈正義作為隨從隨行。

在那霓虹燈閃爍的歌舞廳裏,賈正義看到了舞台上的小明星就是穿的這種衣服。

隻是身為隨從,隻能在旁邊眼饞的看著。

那淡紫色的旗袍從此深入了賈正義的心中,再也拔不掉了。

當時賈正義還想著跟小明星搭訕,可是他一個下人,連送花籃的錢都沒有,人家壓根不理會他。

後來,二公子在談事兒的時候,因為運氣不好,被當地的幫會做掉了。

賈正義逃回京城後,害怕富商責怪他,沒有敢回去。

靠著多年盤下的關係,在當時的機務段裏謀了差事。

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賈正義被發配後,也曾經問過自己後悔嗎?

他在內心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男人嘛。

這輩子不就圖個漂亮女人。

“呸呸.”

吐掉嘴裏的泡沫,賈正義正準備站起身,聽到了車軲轆碾壓碎石的聲響。

扭過頭,看到幾位鐵道公安騎著自行車朝這邊奔來。

賈正義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卻知道肯定有了大麻煩。

他扔掉牙刷和搪瓷缸子,站起身就往旁邊的小樹林跑去。

範曉誌已經瞅見了賈正義,豈能讓他溜掉。

扔掉自行車,舉起槍就對準賈正義的腳邊開了一槍。

子彈激起碎石,濺落在賈正義的小腿上,耳邊回響起清脆的槍聲。

渾身的力氣像是河水被抽走了,賈正義小腿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扯著嗓子嘶吼:

“是老範啊.我,我沒犯啥事啊?”

範曉誌跟賈正義認識。

那時候範曉誌還是個剛進派出所的小公安。

賈正義是列車長,協助範曉誌在列車上抓博過逃犯。

那逃犯從車窗裏躥了下去,是賈正義奮不顧身,跟著跳了下去。

抓到了逃犯,他的小腿也摔斷了,在醫院整整躺了三個月,還獲得了段裏麵的通報表揚。

有陣子沒見,賈正義也顯得老了。

眼角和額頭的皺紋不再細密而變得粗深了,偏分的頭發已經疏朗,也呈現些許花白。

唯有那雙眼睛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似乎是在尋主意。

“老範,都是誤會,是有人誣陷我哩,這兒沒人瞅見,您放了我,沒人知道。”

“我以後再不回京城了,躲到山溝裏,給您立個長生牌位。”

看到賈正義現在的孬熊樣,範曉誌揪住他的衣領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老賈,當年我就說過,總有一天你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我問你,昨天下午,劉春花是不是來找過你?”

賈正義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

“辦公大樓的鑰匙呢?”

“鐵圈圈圈著哩,我拿給你”賈正義身後往腰間摸去,卻摸了個空。

他臉色頓時煞白起來,癱軟在了地上。

嗓子裏擠出一絲顫音:“臭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