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雪沒有猶豫,她縱身跳下了高高的鐵架橋,一道暗紅色的影子,直追那道白線而下,速度更快,可還是沒追上白影。
河麵中心,澱開了兩朵水花,前後相差不到一秒時間。
沒有人看到河麵上發生了什麼,黑森森的鐵架橋上,吹著令人恐怖的河風,沒有足夠膽量的人,是不會在夜裏逗留在橋麵上的,而河中心離兩岸太遠了,就算有什麼動情,人們也不會向河中心看,看也看不清楚。
離倪雪五米處,正是那個穿白衣的女子。倪雪驚異地發現,自己在水裏的視野,竟然能看出五十米遠。
自幼在海邊長大的倪雪,水性十分好,攔腰將被河水擊昏厥了的女子抱在腋下,單手一劃,雙腳一蹬,出乎倪雪意外的是,精美的魚鱗紋皮膚,在水裏幾乎毫無阻力,如果不是衣服礙手礙腳,倪雪相信,自己能象魚一樣在水裏遨遊。
對於淹水人的救治,漁村長大的倪雪有一套純熟的方法,上了岸,將女子府臥在雙膝上,輕輕抖動幾下,水就從女子口中流了出來。
看看已經有了呼吸,估計她是因為從高高的橋架上跳下,在與河麵接觸的時候,被水花震昏了,一時怕還醒不過來。
倪雪脫去了自己身上的濕衣服,用一隻手拿著,再次縱身跳進了河裏。
這一次,倪雪就真的成了一條“魚”,如果被河裏的魚碰到,它們一定會認為倪雪是它們的同類,並且,是它們之中遊得最快的同類。
幾個晚上的巡視,倪雪對這一帶已經極為熟悉了,從河裏遊過去是最安全的,避開了那十幾個街區。然後遊到哪裏上岸,在哪裏穿衣服,從哪條小巷子進自己的房子,早就計算好了,隻需要幾個閃身,就能從房間裏拿出那套夜行服。
還是那對年輕的戀人,還是那麼深情的吻,而這一次,女子眸子在滴溜溜的轉,尋找著那天讓她嚇了一跳的影子。
“阿榮,她……又來了。”
女子避開了阿榮的吻,驚恐地看著黑影飄進去的小巷路口,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別管她,噎!你怎麼害怕成這樣?”
“我……再也不到……這裏來了,這裏……有鬼!”
“寶貝,別怕,有我呢,別怕,我們這就走。”
阿榮幾乎是抱著女子向大街走去,因為女子的雙腿,已經邁不開步了。
披上了披風,圍上了絲巾的倪雪,出了門,幾個縱步就到了河邊,沿著河岸那道防洪大堤牆下,向溺水女子所在地飄去。防洪大堤牆下是路燈光線的死角,那一線一片黑暗,倪雪身穿深色夜行服在其中飄行,一般不會讓河堤上散步的人發現,就算有人看到了什麼,也會以為是眼花了,或者歸於那些“不幹淨東西”之類。
救人是要救到底的,等那女子醒來,說不定還會爬上鐵架橋,再跳入河裏。
還好,那女子醒來以後,隻是坐在河岸上,望著河水發呆。
“你還好吧,感覺怎麼樣?”聲音輕柔得如枊絮隨風,無論誰聽了,都會感覺到自己躺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裏。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活著,隻會成為別人追殺的目標,說不定還會受盡淩辱。”女子沒有回頭看倪雪,她已經了無生趣,這個世界無論發生什麼,對她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