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番外篇︰言歌篇(3 / 3)

張嘉言道,“今天訓練營加訓,小鶴估計要很晚才能吃飯,你和我來。”

賈雲應了一聲,跟在他後麵。她有些緊張,不知怎的,她就是覺得這位隊長對她很不友善,語氣也是冷冰冰的。

她忍不住問,“我們去哪?”

“雲歌想見你一麵。”

聽到是兒子喜歡的雲神,賈雲似乎放心了些。

張嘉言帶她去了宿舍,許是這個時間大家都在食堂或是訓練室,整個樓層都沒有人,賈雲幾次想開口都因為氣氛太冷而說不出來。

到了宿舍門前,張嘉言做了個“請”的手勢,賈雲才剛進屋,就聽見身後落鎖的聲音,她頓時緊張起來,“言隊,你這是……”

張嘉言打斷她的話,抬手指了指沙發上帶著口罩的賈雲歌。

賈雲回頭,賈雲歌笑著站起來,還客客氣氣地給她倒了杯水。

“謝謝,”她喝了口水也無法減少心中的緊張,“雲神找我是關於小鶴的事嗎?”

杵在門口的張嘉言忽然開口,“哪個小鶴?”

賈雲一愣,這句話顯然勾起了她的某些回憶,她仿佛更加緊張了,“就是我兒子毛曉鶴啊。”

張嘉言繼續問,“你就這一個兒子嗎?”

賈雲頓時站起來,她的手指有些抖,看上去十分局促,“言隊,這話你那天不是問過了嗎?”

她的心跳得厲害,也不知怎麼,這個冷麵的隊長總是讓她回想起二十多年前那段不好的回憶,害她這兩天覺都睡不安穩。

一隻手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賈雲嚇了一跳,一轉頭發現是賈雲歌。賈雲歌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笑容明媚而溫和的樣子,讓她的心緩緩平靜下來。

& nbsp;張嘉言冷聲道,“阿姨你別緊張,我們隻是想給你看一些東西。”

賈雲故作鎮定,“什麼東西?”

賈雲歌從兜裏(摸Mo)出一塊長命鎖,那鎖是銀製的,因為年代久遠已經失去了光澤,上麵寫著長命百歲四個字,下麵刻著一串生日。

賈雲的瞳孔猛地縮緊了,她緊緊地攥著那塊長命鎖,激動地道,“你從哪裏拿到的?”

賈雲歌還是那樣不緊不慢地笑著,他指了指長命鎖,又指了指自己。

這次不用任何人翻譯,賈雲也明白了。

他說,這塊長命鎖是他的。

賈雲愣住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注意到今天的賈雲歌沒有化往常那麼誇張的妝,也沒有戴假發,看上去很(幹gan)淨純粹的樣子,他笑起來很漂亮,眼楮和眉梢都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小鶴?你是小鶴?”賈雲的眼淚頓時湧上來,這些年她無數次地幻想著能再次見到吳鶴,多少個夜晚夢囈著小鶴的名字,看到毛曉鶴一天天長大,她就忍不住去想那個尚在繈褓中便被自己拋棄的孩子。那是她今生犯下的最大的錯,良心無時無刻不在遭受著譴責,也正是因此對毛曉鶴就更加溺愛,隻盼著能把虧欠的都彌補在兒子身上。

“小鶴,媽媽這些年一直很擔心你,也很想你,你過得好不好?讓媽媽仔細看看……”她嗚咽著,想上前(摸Mo)一(摸Mo)賈雲歌,賈雲歌卻立刻退後兩步製止了。

這個動作也讓賈雲的心提了起來,她輕聲問道,“你怪媽媽對嗎?媽媽確實對不起你,但媽媽當初實在受不了了,你不知道我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吳山他隻知道喝酒打牌,我又要照顧他,又要照顧你(奶Nai)(奶Nai),回到家他就對我惡語相向,我懷你的時候,他絲毫不顧忌我有孕,心情不順就要動手……”

賈雲歌忽然用食指壓住她的唇,製止了她喋喋不休的訴苦,他的動作那麼輕柔,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不悅。

賈雲微微愣住,然後她看到賈雲歌收回手開始(脫tuo)衣服。

屋裏的窗簾都拉著,燈卻開得很亮,他一點點解開襯衫的紐扣,(脫tuo)掉外衣,一道道交錯的鞭痕、凹凸不平的傷疤驟然暴(露)出來,那些傷痕已經比較淡了,因為時間久遠漸漸接近皮膚原本的顏(色),可卻永遠不會消失。

賈雲真正呆住了。

賈雲歌將自己的頭發掖到耳後,(露)出脖子上一道長長的疤痕,他摘下口罩,嘴角下方是一片凹凸的燙傷的傷疤,他最後攤開自己的雙手,手腕上有一圈顏(色)明顯不同的痕跡,像是被什麼東西勒過,又像是用刀子劃過。

時間仿佛凝固了,屋裏靜的可怕,連從剛剛開始一直咄咄逼人的張嘉言都閉上了嘴。

賈雲愣愣地看著這些傷,然後抬頭去看賈雲歌,他還是那樣帶著淡淡的笑容,仿佛這些觸目驚心的疤痕根本不在他身上,也無法觸及他絲毫情緒。

明明沒有任何人開口,可賈雲就仿佛聽見了那句話。

——你那些又算得了什麼?

她推後了兩步,張著嘴喘著粗氣,不敢再去看賈雲歌。

張嘉言的聲音更冷了,“雖然你們是母子,但褲子還是別(脫tuo)了,總歸看了這些,你也能猜得到。那天回去,你兒子應該告訴了你,雲歌從來不會開口說話,這些年也一直都是以cos的形象示人吧!”

“為什麼?!”賈雲好像瘋了,她哭喊著,“你是他的親生兒子,他為什麼連你都不放過?”

“你是他的親生母親,還不是能狠心扔下他一走了之?”

賈雲頓時沒了聲音,張嘉言又道,“吳山根本不相信雲歌是他的兒子,雲歌和你長得像,吳山看到他便想起你,他恨你,就報復在雲歌身上,你都能這麼狠心,何況是吳山那種人?”

“我沒有那麼狠心!我這麼多年一直內疚,我一直忘了不小鶴,所以才會給兒子起名也叫小鶴。”賈雲聲淚俱下,“他是我的親生兒子,哪有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我當初年紀還小,是真的受不了了才會跑,之後我也一直後悔著,可等我成熟了,明白這些事的時候我已經又有了家庭,根本沒法再顧及他了啊!”

“所以你就對他不聞不問。”

“我沒有不聞不問!小鶴十歲那年我實在太想念他,就偷偷跑回老房子看他,就在你生日那天,你還記得嗎?你也看到媽媽了,媽媽當時和你說了話,還給了你錢。”

賈雲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希望能從他這裏得到一絲救贖。

賈雲歌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心。

張嘉言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當然,就是因為你回來那次被吳山撞見,雲歌就被他吊起來打到差點喪命,他身上的那些鞭痕大多是那個時候打出來的,我倒是希望雲歌能忘記,但他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賈雲蹲xia身,抱著自己的頭痛哭起來,她哭得那麼令人心碎,可惜這裏沒有人會同情她。

賈雲歌也蹲下來拍了拍她的背,用紙巾幫她擦掉眼淚,他的踫觸卻仿佛嚇到了賈雲,她像彈簧一樣彈開,看著賈雲歌,看到他身上的傷,又迅速別開頭。

“你們想怎麼樣?無論如何是我自己做錯了事,和我兒子無關。”

張嘉言雙手(插cha)在口袋裏,仰頭去看天花板。

幸好,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抱什麼期待。

張嘉言什麼都沒說,隻是打開了身後的門,賈雲歌也默默地穿上衣服。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顯,賈雲也再沒說什麼,低著頭離開了,走廊裏回蕩著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

張嘉言心疼地看著賈雲歌,其實他一點都不贊成這麼做,可隻要是雲歌想做的事,他總會盡力支持。

他輕輕地抱住賈雲歌,“別想太多,你還有我。”

賈雲歌笑笑,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幫我找一家整形醫院吧!”

張嘉言忽然明白賈雲歌為什麼堅持留著這些傷痕,為什麼始終不願意接受整容,因為他想留著這些去找一個人,他現在應該是高興的,因為結果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終於可以丟下過去,了無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