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勝的目光也微微晃了晃,他最擔心的也是這個。
“看他自己造化了。”
《絕望之城》公測後便掀起了全網熱潮,一躍成為當下最火的網絡遊戲,風頭甚至超過了《黑白傳說》。
第二年9月份,wg戰隊開始最後一輪選拔,這一次通過考核的選手將披上正選隊員的隊服參加來年的職業聯賽。
職位要求上,昌勝最終還是網開一麵,一個遠程輸出,一個近戰,一個輔助,一個靈活職業,前三個職業先行比賽,被淘汰的選手可以繼續報名最後一個靈活職業,相當於每個人都有兩次機會。
遠程輸出職業的比拚中,張嘉言雷厲風行,以全勝戰績(殺sha)出重圍,毫無懸念地拿到了第一個正選隊員的資格。
他安慰著落選了的梁明輝,“明輝!加油啊,靈活職業一定是你!”
梁明輝知道自己不是張嘉言的對手,他本來的目標就是靈活職業。
近戰比拚中,丁鑫的劍士(脫tuo)穎而出,他是有著六年比賽經驗的老職業選手了,到底比僅訓練了一年的新人(強qiang)上不少。
之後便是輔助職業,入選的十二人中僅有三人玩的輔助,其中一個和賈雲歌一樣都是治療聖光,還有一個是黑咒術。
輔助的選拔自然不能靠solo,昌勝和莫神親自上陣試探三人的走位、治療、抗壓水平。賈雲歌在莫神迅猛的進攻下存活了3分47秒,是三人中堅持時間最長的一個。
昌勝直接宣布輔助的名額歸賈雲歌,最後一項靈活職業可以說是競爭最激烈的,落選的九人全部參戰,再經過復雜的三輪比拚後,梁明輝兩勝一負,拿到了最後一個名額。
“太好了明輝!我們能一起參加職業賽了!”張嘉言高興地拍著梁明輝的後背,賈雲歌也開心地鼓掌。
梁明輝心裏也十分激動,四年了,他終於邁出了第一步,他將以電競選手的身份站在明年職業賽場上。
昌勝拍了拍手,“剩下的人也別灰心,直接組成二隊,由小文帶隊,二隊也是有很多參賽機會的,努力提高自己,不怕沒有出頭之日。 好了,所有人去參加心理測試。”
心理測試是職業選手考核的最後一環,內容也比較簡單,僅僅是測試一名選手有沒有基本的抗壓能力和心理障礙,為避免人才流失,基本不會難為大家。
wg俱樂部創辦以來,還從沒有選手在心理測試中被淘汰,但今年,未必。
所有人都知道賈雲歌肯定有心理問題,因為打他入隊以來,從沒有人聽到過他講話,加上每日稀奇古怪的cos裝扮和萬年不變的笑臉,怎麼看都不正常。
所以,之前被淘汰的兩位輔助選手也在等,等心理師給出不合格的成績,好取代賈雲歌。
張嘉言已經通過了心理測試,可他的心卻一點都沒有放下。
“下一個,賈雲歌。”
門開了,張嘉言搶先擠進半個身子,“老師,讓我進來旁觀吧!”
“又不是考核你,你旁觀什麼?”
張嘉言卻已經擠進來,站在最牆角的位置,“老師我就在這呆著,絕對不打擾您!”
心理師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進來的賈雲歌吸引了注意力。
他早就被告知今年的新人中有人有心理問題,讓他嚴加把關。倒不是俱樂部有人想故意為難選手,而是真讓有心理問題的選手上了場,出了什麼事誰都擔不起責任。
賈雲歌今天一副民國風的打扮,懷裏還抱著一個小小的收音機,顯然上麵交代需要他嚴格把關的就是這位了。
心理師也顧不上張嘉言,而是先遞上一份準備好的測試題,“來,先答一下這個問卷,憑你的第一直覺選擇選項。”
問卷的內容是比較簡單的,實際考核的其實是時間,這幾道題正常情況下5分鍾內就能答完,3~8分鍾都屬於正常範圍,超過8分鍾則是心理壓力過大。
心理師始終在觀察賈雲歌,看到他拿起筆一下下點著題目,閱覽速度保持著穩定的節奏,完全看不出有哪裏緊張。
他的最終用時是4分鍾,測試答案的評測結果也在正常範圍內。
之後心理師又給他看了一些測試壓力的圖片,讓他選擇不同路線的迷宮走法,進行氣球爆炸測試和一些小遊戲。
令心理師納悶的是,賈雲歌的一切表現都很正常,至少數據反映是這樣的,他的心理壓力指數很小,甚至比之前參加的考核的梁明輝還要小,麵對突發情況時表現也很淡定,心率始終在正常範圍內。
除了沒有說話。
心理師自己都覺得奇怪,這樣一個怎麼看怎麼不正常的人偏偏各項數值比正常人還要正常,心理素質更是可以打個優異的成績出來。
張嘉言見測試環節都結束了,連忙出聲問道,“老師,他通過了嗎?”
心理師看著本子上記錄的數據皺起眉,“基本通過了,但我要確保他有和人正常溝通的能力。”
“考核上沒這項!”
“這也是俱樂部的意思,昌神一直向力薦他,不然哪會允許他呆到現在?俱樂部的意思就是,如果他的測試結果沒問題,隻要證明能開口說話就可以了。”
這已經很優待了,關於賈雲歌的事昌勝沒少(操cao)心,光是組內討論會就開了三次,而這是最終討論結果。
“戰隊捧他出道肯定要麵臨很多問題,至少在麵臨各方質疑的時候,我們能保證他可以在關鍵時刻出麵證明自己。”
心理師說完便看向賈雲歌。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屋內陷入久久的沉默。
心理師拿起筆,準備給出最終意見,張嘉言連忙按住成績單,“老師,我保證他一定可以說話的。您跟俱樂部說說情,我們給他多點時間好嗎?”
心理師搖了搖頭,“俱樂部一直在觀望,已經給了他一年的時間了。而且,不是我們不願意接受他,而是他的情況確實不適合做職業選手,職業選手要麵臨的風言風語很多,你能保證他的問題不會變得更嚴重嗎?這也是為了他好,先看好病,再說其他的。”
聽到“病”這個字,張嘉言急了,“雲歌他沒有病!他很好!”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賈雲歌麵前提起“病”這個字,這一年來他一直謹遵宋醫生的教誨,不把賈雲歌當病人,也不去提他的病,盡量讓他去做想做的事。
今年三月份,賈雲歌已經徹底斷掉了抗抑鬱藥,他不是病人,他已經好了。
心理師道,“抱歉,是我說錯了話,我承認他很好,可是不能正常交流的話,我也沒辦法讓他通過考核。”
張嘉言懇求著,“老師,您就再給他一些時間吧!他真的能做到,我會幫他的!這一年的訓練很辛苦,他真的很辛苦才通過這次考核,我想和他一起打電競、一起比賽,因為他,我才會走上這條路,才有今天的我,您就再和俱樂部商量商量吧!”
心理師嘆了口氣,他也知道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多少人在訓練營呆了幾年都隻能無功而返,賈雲歌要不是有這個天賦,俱樂部也不會為他開了三次會議。
隻是大概不需要再開第四次了。
他在指導意見上寫下“不合格”三個字,筆尖移到落款的位置準備簽名,一個細小的有些青澀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也想和小言一起比賽。”
屋裏的兩個人紛紛回過頭,張嘉言看向賈雲歌,顧不上心中的狂喜連忙對心理師說,“他說話了!他說話了!你聽到了嗎?”
他當然聽到了,那聲音緩慢又有些艱難,可確確實實是賈雲歌說出來的。
“聽見了。”這一瞬間他居然也為這兩個孩子感到高興。
“那他通過考核了嗎?”
“通過。”
張嘉言激動地抱住賈雲歌,“雲歌,謝謝你!謝謝你!”
這個平日裏看上剛毅勇敢的少年久久地伏在賈雲歌的肩膀上,等他抬起頭時,眼楮已經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