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張母不贊同地喊了一聲,圍觀的路人也附和,“孩子,你不能這麼勸人啊。”
但這一聲喊成功地讓吳鶴睜開了眼,張嘉言站在路燈下,吳鶴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清晰地看見他的輪廓。
他仰著頭,背脊挺直,雙手緊緊地攥成拳,“我說過不會丟下你,要永遠陪在你身邊,我還說過要把你缺少的快樂都補給你,讓你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既然這些都還沒有實現,你就要走,那就把我一起帶走,讓我到那邊兌現這個諾言!”
他說完也不再抬頭看樓頂,而是猛地沖進樓道,下麵的人都在喊,張母也著急地追上去。
吳鶴忽然慌了。
他聽到咚咚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張嘉言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停下來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做了一個準備的姿勢,猛地朝房頂邊緣沖去。
他跑得就像豹子一樣快,吳鶴那仿佛被厚厚的寒冰封住的心陡然提了起來,他渾身的血液在一瞬間沸騰,驚恐、心痛,那顆靜如止水的心忽然起了波瀾。
“不要!”
吳鶴大喊一聲轉身沖過去,一把抱住迎麵跑來的張嘉言,兩人的力道都不是一般的大,直接在地上滾了一圈。
吳鶴緊緊地抱著張嘉言,他的(身shen)體在發抖,劫後餘生的恐懼讓他放聲大哭起來。
張嘉言也緊緊地回抱住他,他把頭埋在吳鶴的發絲中,不斷地重復著,“小鶴,你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會好起來的,你要給我一個機會,不能走,不能走。”
這次的事讓張家人飽受驚嚇,但因禍得福,吳鶴願意接受治療了。
他似乎對活著終於有了一絲動力,也努力地配合治療想讓自己變得好些,盡管收效甚微,可張嘉言已經很高興了。
隻要小鶴自己在努力,就還有希望。
張嘉言盯著他把抗抑鬱的藥吃完,小心地問道,“這藥吃了好幾天了,你感覺怎麼樣?”
吳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還行。
張嘉言皺了下眉,“就我們兩個你也不願意說說話嗎?”
那天在房頂,吳鶴情急之下已經開口說話了,張嘉言以為邁出了第一步,後麵就會簡單許多。可沒想到小鶴又恢復成了以前的樣子,好像那天說話的他隻是曇花一現。
吳鶴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很快又緩緩地合上了,這個動作重復了幾次,張嘉言也知道他真 的很努力,隻是還無法克服對說話的恐懼,也就不為難他了。
“你不想說就別勉(強qiang)了,和我一起去送包子吧?”
吳鶴點了下頭。
為了賺錢,張家包子鋪的營業時間也延長到了下午,兩公裏之內還接受電話訂餐,送餐上門。
張嘉言不肯上學,自然也就隻能幫著家裏做生意,一般距離比較近的都是由他去送。
現在已經過了飯點,反正沒什麼訂單,張嘉言便想帶小鶴一塊去,還能散散心。
張嘉言騎上自行車,讓吳鶴坐在後麵,張母把打包好的包子和粥遞到吳鶴手裏。
“小鶴拿好了,你們路上小心。”
吳鶴把包子抱緊了,張嘉言應了一聲,“媽媽,我送完包子想帶小鶴轉一轉,可能要晚些回來。”
“去吧,這個時間也沒什麼生意,注意安全就好。”
這一單的位置是x中學附近的網吧,訂單上連機位都寫的清清楚楚,兩人進了門往裏走,網管敲了敲吧台,“未成年人不能上網。”
張嘉言說,“我們是來送餐的。”
吳鶴配合地舉起包子。
“幾號機啊?”
“56號。”
“直走到頭,左轉最裏麵。”
張嘉言道了聲謝,他還在念書的時候被同學帶著去過幾次網吧,不過每次一進門,撲麵而來的煙味都嗆得他掉頭就跑,加上父母一直教育他網吧不是好孩子去的地方,所以他從沒在裏麵逗留過。
好在這家網吧裝修明亮,而且一樓禁煙,倒是不像他以前去過的網吧那樣烏煙瘴氣。
56號機位坐著一個年輕的男生,要比他們大一些,像是高中生。
張嘉言照著媽媽寫的紙條念道,“請問您是‘一槍超神’嗎?”
男生根本沒聽到,他戴著耳機專注地盯著屏幕,背脊微微前傾,整個人好像要掉進去了似的。
“哎哎,側麵來人了!主t呢?我(操cao),你一個重甲沖那麼遠你當自己是聖騎呢?”
對麵的男生抬起頭喊道,“別逼逼了!這你都搞不死,手殘還要玩槍騎!”
男生深吸一口氣,就在張嘉言以為他要大罵回去的時候,他又重新投入到了戰鬥中。
張嘉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男生不耐煩地轉過頭,“誰啊?(幹gan)嘛?”
“我來送包子的,你是‘一槍超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