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鶴無聲地哭泣著,他努力地朝房東阿婆那邊爬,張母看到連忙阻止他,“小鶴你的傷口會感染的,不能這樣!”
一向好脾氣的張父怒道,“張嘉言!你還不快幫忙!”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吳鶴被抬上擔架,他看到張嘉言和張父抬著房東阿婆,一言不發,從他的神情來看,顯然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
救護車拉走了三個人,隻有吳鶴這個最初的受害者是清醒的。
房東阿婆年紀大了心髒不好,平時就總備著速效救心丸,為了不讓她(操cao)心,有什麼事大家都盡量瞞著她,隻是這次鬧得動靜太大了。
她被推進了急救室,似乎是搶救過來了,但情況仍舊不樂觀。她的兒女們連夜趕來,吳鶴聽到他們在外麵爭執,但最終不了了之,隻是第二天就把阿婆接去了杭州的醫院治療。
吳山被診斷為腦震蕩,張嘉言那兩下下手不輕,吳山出了手術室仍舊昏迷不醒。
所有人都盼著吳山醒過來,他確實應該受到懲罰,但不是以這種草率的方式。
唯獨除了張嘉言,這幾天他就坐在吳鶴的病房外,不說話,也不進門,仿佛一尊守在那的石像。
吳鶴知道,張嘉言下手的時候就沒想著給吳山活路,他現在隻是覺得虧欠自己,愧對父母。
出了這麼大的事,就算他們沒人說,醫院也會報警的。
警察是在清晨來的,吳鶴記得很清楚,那天從淩晨就開始下雨,直到早上還是霧蒙蒙的,雨點 裏啪啦地砸在玻璃上,雷聲隆隆。
張母在門外祈求著,張父低聲說著什麼,警察去看了昏迷不醒的吳山,又來問吳鶴。
吳鶴這才再見到張嘉言。
他看上去很平靜,站在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中間,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就好像長大了,不再是以前笑嘻嘻的,陽光爽朗的模樣,似乎已經了無遺憾了。
警察問,“是他打傷你爸爸的嗎?”
吳鶴看著他們不說話,也不動。
警察了解過情況,知道他的嗓子和手都被燙傷了,既沒辦法寫字,也無法說話,所以提醒他可以點頭或者搖頭。
但吳鶴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既然沒法解釋,也就不想給出任何答案。
張嘉言和張父張母都被帶走,臨走前,張嘉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跟在警察身後離開了。
之後一整天,吳鶴再沒見過張家的人,來照顧他的都是護士。
他忽然無比厭棄自己,因為他的存在,讓這世界上他最在乎的兩個人都受到了傷害。
大家都走了,隻有他還好端端地活著。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沒來到這個世上就好了,原本就不是承載著父母的希望誕生的孩子,不幸的人生也隻能給別人帶來不幸。
好在吳山很快就醒了,倒真是應了那句“禍害遺千年”,醫生診斷其為二級輕傷,而張嘉言又未滿十四周歲,最終隻是責令父母管教,賠償損失費。
張家人鬆了一口氣,張嘉言也回來了,他坐在吳鶴的床邊說,“小鶴,對不起,是我沖動了。”
到了警局,聽到父母和警察解釋吳山是如何虐待吳鶴,自己是為了保護吳鶴不受傷害才出手時,他忽然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在了,吳鶴就真的隻剩下一個人了。
他握住吳鶴的手,輕聲說,“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
吳山在醫院住了幾天就已經可以出院治療了,但他怎麼會放過宰張家的機會?每天都要鬧出點⼳蛾子來,而且死活不肯出院。
他要求張家賠償他十萬,因為他是家裏唯一的頂梁柱,還要養活年幼的兒子,需要額外加收被扶養人的生活賠償金。
張家人被他的無恥行為氣得不輕,可如果不按照他給出的金額賠償,他就不肯出院。
拖下去百害無一利,事關張嘉言的前程,張家人又不敢鬧大,最終還是妥協了。
這次事張家本就付了三個人的醫療費,吳山要的這十萬簡直吸(幹gan)了張家的血。
吳山隻是二級輕傷,卻比吳鶴這個二級重傷出院還要晚,不僅如此,他拿了錢還是死咬著張嘉言不放,每天到學校去鬧。
張嘉言未滿14周歲不會入刑,但學校顧及影響,打算責令張嘉言回原籍就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