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燕此時早已經縱馬來到了隊列的後麵,看著身後已經不遠的秦軍和麵前混亂不堪的自己的軍陣,幾乎在一瞬間,他就下了一道命令,後軍迎戰,掩護前軍和中軍撤退。可是,即使這道舍車保帥的命令也沒有得到執行,在下一刻,隻見秦軍的弩兵方陣已經迅速的停步集結,伴隨著弩弦的一陣鬆響,下一刻,數以萬計的弩矢已經飛向了楚軍。
楚軍本已經混亂不堪的陣列,此時更加的混亂,而那邊,伴隨著又一陣弩弦鬆動的聲響,整齊的步伐聲已經在秦軍陣列中響起,隻是短短的幾次攢射,秦軍的弩陣就豁然讓開,在他們的身後,長達七米的戰槍被秦軍士兵平端在手中,伴隨著腳步的踏響,那一片槍影如同密林一般衝向楚軍。此時,楚軍的後陣已經完全混亂了,即使是項燕,一時間也不能使混亂的戰陣重新組織起來。隨著一聲悲涼的馬鳴,項燕的戰馬轟然倒地。身邊的幾個戰士悍不畏死的上前護住將軍,才將他送出後軍。在他們的身後,楚軍的戰士迅速的彙攏,掩護他們的將軍。
就在此時,戰馬的蹄聲又一次突破了本就轟鳴不已的戰場,在項燕再次看向秦軍的視線裏,一排排的戰馬上,秦軍的弩兵正握著馬韁,催動著胯下的戰馬飛奔而起,那就是大秦的弩騎,來去如風,陣列如林的弩騎。整個的騎兵軍陣像是一片快速移動的死亡之林,像是一片片收割生命的冰冷寒芒,沒有任何的言語,隻有馬蹄的踏響和弩弦鬆動的聲音,接著,一支支的弩箭瞬間穿越了戰陣,隨著一聲聲利箭刺破衣甲的聲音,大片的楚軍倒在了地上,一時間好不容易倉促彙攏的後陣又被撕扯開來。
就在這時,槍陣已經衝出了弩兵方陣,槍林冷如危獄,狠狠的撞進了楚軍的陣列裏。一時間,冰冷的槍林麵前,生命像是等待收割的稻穀一般,成排成排的戰士倒下,成排成排的楚軍又悍不畏死的衝了上來。然而,在秦軍的槍陣麵前,此時混亂的衝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秦軍的槍陣就像是怒潮裏麵的鋼鐵,逆流裏麵的行船。盡管楚軍用生命一次次的衝擊,但是,那一片槍林沒有任何的鬆動。已經可以看到長槍上掛著的屍體,已經可以看到那長長的木杆上,未死的楚軍還在無助的掙紮。終於,無數的屍體終於讓這片槍林沒有辦法向前移動,而槍陣的後麵,秦軍的步兵方陣已經壓了上來,手持長戟,長戈,長鈹的戰士瞬間如同潮水一般衝進了楚軍,隻是在短短瞬間的交鋒中,楚軍的後陣已經完全的崩潰了,等待的隻是被徹底絞殺的命運。
那一刻,項燕的眼中早已經流出了兩行血淚,他幾乎在瞬間掙脫了身邊衛兵的護衛就要衝向那裏,然而,下一刻,他的副將已經和衛兵將他強行架走。身後,楚軍的士兵成堆成堆的倒下,在大秦的兵鋒之下,昔日強悍的楚軍被瞬間瓦解。盡管他們依然強悍,依然不顧生死,可是,在戰陣上的差距,在士氣上的差距,在士兵氣勢上的差距早已經注定了這場戰爭的成敗。
而在秦軍的後方,王翦在那一刻終於出了一口氣,可是,在下一刻,看著戰場上成片死去的士兵,聽著那裏傳來的陣陣慘叫,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為破楚陣而湧現出的欣慰,有的隻是一種深深的疲倦感。在他的心中,此時想的隻是,回鹹陽以後,此生就不再踏進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