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討厭總為這些事情和他糾纏,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需索無度她不喜歡,他任性發瘋她也不喜歡,裴鬱寧既然其他事情上願意退一步,為什麼這種事情上不能也嚐試著退一步呢?

裴鬱寧無聲的嘆口氣,蹭過去將人摟在懷裏,輕聲開口:「長寧,難得我為妳過一次生辰,別生氣了,嗯?」

「以後我會注意些的。」

他靠在她頸側,迷戀的汲取她身上的氣息與溫度,再滿足不過。

他知道她總為他的索求心煩,力所能及之下,她其實沒那麼抗拒,畢竟她回來之後,眼裏心裏就是這個家,裝著他,也裝著這個家。

她做得很好,也不會有人比她更好,但於他而言,他眼裏心裏最重要的隻有她,每日每夜能跟她在一起,他會失控再理所當然不過。

他已經盡力去控製,去壓製,但顯然效果不太好,在他的心裏,總有一處是不安定的,隻有抱著她,那種她會離開的危機感才會短暫消失。

所以,他無法自控的總想要去親近她,既是確認,也是加諸烙印。

他的心裏,從來都隻有她,更何況還失去過她一次,即便現在重新搶回身邊,那種失去之後的瘋狂與惶惶不安還是紮根在他身上,讓他總是不安。

「長寧,別不要我。」他靠在她身邊,低聲耳語。

顏書語揉揉脹痛的眉心,神色氣苦的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無奈嘆氣。

好吧,她純粹自作自受,每次裴鬱寧這麼一軟一求,她就會心軟。

總有一天,她會被自己的蠢鈍害得翻不了身!

她心裏痛罵自己吃了教訓也不長進,可到底她就是不長進,裴鬱寧掐準了她性子,她隻能認栽。

簡直活該!

顏書語心裏將自己翻來覆去罵了十七、八遍,無視背後那個死命黏過來的人,閉眼就睡。

現在除了睡覺,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等人徹底睡著之後,裴鬱寧才輕手輕腳的褪了她衣裳,將人摟在懷裏休息。

等半夜被身上的動靜折騰得醒過來時,顏書語既惱怒又無奈,「大半夜的,你就不能消停點兒?」

裴鬱寧百忙之中不忘回話,「難得妳生辰,我當然要送生辰禮給妳。」

「這個家裏,所有一切都是妳的,我除了把最重要最值錢的自己送給妳,也沒其他東西能給妳了。」

「所以,我就把自己給妳了。」

最後一句,他說得格外直爽,隱有笑意露出。

顏書語被迫接受了她的生辰禮,在對方的送禮過程中隻氣得恨恨捶床,她早該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死性不改說的就是裴鬱寧!

「裴容之,早晚有一天我要——」她惱恨得下半句還未說完,就被人堵了聲音。

於是,秋日雨夜裏,一切聲息都再度淹沒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徒留漫天涼意。

*     *     *     *     *

婚後第三年的冬天,漫天大雪中,顏書語有了喜訊。

確定有孕之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很長時間裏都安靜得厲害。

等裴鬱寧從外麵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她有些不安有些惶然的眼神。

被人傳信賀喜時,他第一反應不是他要做父親了,而是她再次成為一個母親時,會是什麼心情。

從他們相遇開始到現在,十幾年裏,她很少提到孩子,無論是在誰麵前,她對兒女這個話題的應對都有些消極。

他花了許多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最後確定,大概是從前那次她傷得有些深,因此潛意識裏總試圖逃避這些。

現在,她再度有孕,兒女的問題被擺在了麵前,這一次,她逃避不了了。

其實,本心上來說,他不太希望她懷孕,一來,她年紀有些大,懷孕風險太高,二來,生孩子是道生死關,不管別人怎麼看,他心裏總有些怕。

他寧願沒孩子,也不想要承擔失去她的風險,他早說過,他心裏隻有她,對他而言,她最重要,這些從來不是假話。

「長寧。」他走到她麵前,矮身看她,語調放輕,「妳要做母親了。」

顏書語點點頭,抓緊他的手,沉默著看他。

「妳想要孩子嗎?」他看著她的眼睛,沉聲問她。

「如果想要,那我就陪著妳生下來,如果不想要……」在她看過來的眼神中,他沒說出後半句話,轉了話音,「我說過,妳想要的,我都會給,無論是家還是孩子,隻要妳想要,我就會陪著妳平安生下來。」

「你不會再送走他們?」突然,她這麼問了一句。

裴鬱寧氣息滯了下,湊過去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我隻會聽妳的。」

顏書語從知道自己懷孕開始到現在一直緊繃著的心終於安穩下來,緩緩舒了一口氣。

其實,她清楚自己活在現在,而非過去,但心神總是不受控製的想起過去的事情,尤其是想起孩子,她腦海裏總是盤桓著他會再次送走他們這個念頭,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去。

現在,裴鬱寧給出保證之後,她心神終於鬆懈下來,得了安穩。

「我想要孩子。」最後,在他深沉的眼神中,她微微一笑,給出了回答。

懷孕的十個月裏,顏書語沒吃什麼苦頭,比起從前,她的孕期反應要輕了許多,或許是裴鬱寧一直陪在身邊的緣故,她心情安穩,除了比從前沉默些,其他所有地方都很好。

不過,和她安然自若的樣子相比,裴鬱寧就吃足了苦頭,看著她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他格外心驚膽戰,尤其是大夫說她這次懷了雙胎時,他簡直日夜不安。

每日裏,隻要能黏在她身邊,他是半步不離,相應的,在整日的擔驚受怕裏,他快速的消瘦下去,和神態安適氣色紅潤的顏書語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她隻能柔聲安撫他。

裴鬱寧眉心隱痛,隻靠在她身邊閉目養神,白天還好一些,他能睡上一會兒,夜裏在她身邊卻是完全睡不好的,時不時就會驚醒去看她,生怕她有個什麼閃失。

於是,等到了月份待產之時,顏書語中氣十足,格外精神,反觀裴鬱寧,憔悴又纖弱,消瘦到讓人憐惜。

對此,顏書語除了無奈就隻有無奈,從前她兩次懷孕時,他都不在身邊,她提著心氣懷胎待產,說沒受過苦那是假話,尤其是生女兒時,她身體已元氣大傷,吃足了苦頭,若不是李媽媽一直悉心照料,她恐怕熬不過去,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

對那時候的她而言,每一次懷孕,都像是過鬼門關,她除了靠自己,剩下的就隻能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