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心與私心,她隻能選一個,無疑,她隻能因公廢私。

「至少這次,你不會再讓我的辛苦白費了。」她輕嘆一聲,合上地圖,閉目養神。

從前,給他尋的退路沒能用上,如今隻怕她能做的太少,救不了他太多。

「裴容之,你可真是我的大麻煩。」

她無奈苦笑,路和人都是她自己選的,就隻能繼續走下去。

*     *     *     *     *

成希初年秋,西戎再度進犯西北三州,比起從前,這次西戎來勢洶洶,舉大半部族之力,對大雍邊境開始了圍攻。

大雍同西戎從立國開始,就一直不死不休,成希初年的這場戰爭波折不少,西戎主力先後四次進軍,康州險些失陷,若非昌州邊軍及時回援,隻怕會被徹底攻佔。

在這場各有勝負的戰爭裏,裴鬱寧這顆蓄勢已久的將星終於橫空出世,在滴水成冰的冬季來臨時,以往就會退兵的西戎人從這一年開始,駐守在了邊境草原上,越來越多的西戎部族聞風而來,加入這場戰爭。

終於,從成希二年開始,西北三州防線真正麵臨了西戎人舉族之力的圍攻與碾壓。

史書記載中,這場西戎與大雍持續兩年多的血戰,「引弓之士三十餘萬,歸附部落綿延千裏」,無數的金銀牛羊與人口,還有武器裝備,被投入到了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當中。

以望京的永德帝為核心,南地北地無數糧草與補給被送往西北,從各地調往西北的士兵,不下十萬人馬。

成希三年的春季,西北邊軍同西戎人在嶼兒嶺展開了規模最為宏大的一次血戰。

雙方鬥智鬥勇許久,西戎人終於被引進埋伏圈,在這裏,裴鬱寧率領三萬人馬切斷了西戎王庭與王庭騎兵之間的聯繫,將西戎王甕中捉鱉,同時,藉由這個誘餌,以兩路中軍圍點打援,滅了西戎人近兩萬騎兵。

持續了兩個多月的血戰,讓嶼兒嶺漫山遍野堆滿了屍體,這場戰爭極其慘烈,最頻繁的時候,雙方一日裏會發生數次大戰,死傷超過千餘人,從最初的勢均力敵不分勝負到最後擊敗西戎人,俘虜西戎王與王庭貴族,耗時彌久,歷盡艱辛。

最後一戰中,身為統帥的裴鬱寧率領前鋒軍,所向披靡,追擊西戎殘餘,徹底將人趕到了更北的異國邊界,將大雍西北邊境線向北推進了三百餘裏,迫使西戎人徹底遷移。

這一戰勝後,西北軍俘虜的西戎士卒、馬匹、牛羊等數以萬計,大批小部落歸降,同時也開啟了後來數十年內西北軍掃蕩草原的先例。

裴鬱寧大勝的消息傳來時,顏書語正在奉泉府新成立的商聯會中同熟悉或不熟悉的南地、北地諸多大商們討論開新商道之事。

大雍連戰連捷,西北越發安穩,以奉泉府為核心,在朝廷支持下,新的商道迫在眉睫,指日可待。

「恭喜顏小姐。」聽到外麵傳來的西北軍大勝的消息時,在座許多人都笑著同顏書語示好。

無論此前他們有什麼爭端,但至少這一刻,眾人的喜悅是發自內心的。

再多爭執,在家與國麵前,都要退一步,在商人之前,他們先是大雍人,為西北大勝高興再自然不過。

顏書語坐在主位上,在眾人的笑意與恭喜中怔楞許久,才慢慢消化了這個好消息。

他勝了。

她心裏盤旋著這個想法,嘴角慢慢露出一點笑意,她一直都知道,他會做到的,沒有人比她更相信這個事實。

「這很好。」她微微一笑,眉眼間光彩湛然。

或許是夏天快到了,外麵的太陽有些烈,她扶著額頭,看著外麵越來越亮的太陽,天旋地轉中,陡然倒了下去。

尖叫慌亂聲中,她神思混沌,不過是有些累而已,沒必要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