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戰場上是戰得痛快了,這回了昌州駐地卻讓人心裏憋屈,被搶奪冒領功勞時,裴千戶還未如何,那些跟著他的士兵們先怒得紅了雙眼,洪付二人並未注意到,當他們定下搶奪別人功勞的主意時,這軍營裏所有人看他們的眼神就帶了殺意。

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那兩個人,仍舊醉生夢死,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卻不知昌州邊軍已然不聽號令,寧願反叛背主都再不願同這兩個卑劣之人為伍。

裴千戶以探親為名求去時,那兩人笑得格外暢快得意,卻不知營帳中不少人手中刀已現鋒芒,若非有人透了口風讓靜觀其變,昌州軍營早已嘩變。

果然,半月後有了動靜,裴鬱寧神威侯府世子的身分被爆出,裴家軍的威名,當年老侯爺同世子的坐鎮西北,這些都讓邊軍們熱血沸騰。

如果隻是一般人,或許隻能坐視功勞被搶無力反抗,但若是侯府世子,應當能為自己求個公道吧。

為著這點兒念想,昌州邊軍們格外關注望京那邊的消息,也幸虧這幾年來行走西北的商隊逐漸增多,欒城日漸繁華,讓他們果然聽到了一點兒風聲。

消息有真有假,有好有壞,但總歸是有了消息,等洪付二人被罷官羈押時,望京封賞威武將軍的消息也傳到了昌州,可惜,對於這個封賞邊軍們格外不領情,老皇帝隻給官不賞錢,賞罰著實不公。

要知道此前大勝的消息報上去時,給那兩人的封賞加起來十幾輛大車,隻看車轍印痕深淺都知道這賞賜有多豐厚,結果等到了真正的功臣這裏,卻有名無實?

昌州這邊邊軍們心氣不順,就越發巴望著這升任了威武將軍的裴小將軍回來,老皇帝不給賞,他們去搶西戎人總可以吧?

總歸,這裴小將軍盡心竭力守護西北的情義,老皇帝不看在眼裏,他們這些人記在心裏。

因著這些,巡視邊防的邊軍們最近格外勤快,總想著第一時間迎到人,搶個頭功,沒想到最後卻是自己拔了頭籌,黑臉漢子笑得得意,跟著裴六一起見過裴鬱寧,得了吩咐立刻護著商隊入城。

欒城風貌古舊,許多地方還留著前朝痕跡,雖然不如南地繁華,但仍可見昔日輝煌。

城裏城外人流如織,顏書語眼中所見的本地人與外地客商臉上笑容都極為安寧舒心,絲毫沒有三年前她踏足西北時看到的不安。

縱然不是同一個地方,但人心如此安穩,顯然他們的生活被保護得很好,這才有了如今的安居樂業。

「你在西北做得很好。」她坐在裴鬱寧身前,被他護著,兩人一馬朝著城中而去。

如果不是他邀請,顏書語也不會想起來騎馬入城,但比起坐在馬車裏走馬觀花,騎馬遊走一圈確實是不錯的體驗。

她已經在街上看到了好幾個刻著梨花徽記的商隊,梨花徽記意味著商隊同她顏家有生意往來,能在這裏看到他們,她驚喜卻不意外。

昌州有多少好東西她很清楚,她如今最賺錢的窯場生意就在這裏,若非擔心官窯勢大,她也不會專門入望京一趟去見秦太後。

有了秦太後的首肯與口諭,她這樁生意才做得穩妥,當然,裴鬱寧在昌州護著她的功勞也不可小視,沒有本地邊軍的衛護,打她生意主意的人隻多不少。

不過,作為回報,她每年給邊軍的好處也不少,裴鬱寧也如約笑納,這點上,他們做的是生意,畢竟涉及多方利益。

由裴鬱寧領著在城中看了一圈兒,等靠近城中心較為安靜的太守府時,一座嶄新的府邸坐落在旁,威嚴門第中,她看到了嶄新的金字匾額。

威武將軍府,赫然其上。

不得不說,顏書語第一眼看到時直接笑了出來,兩輩子,她隻見過神威侯府和大將軍府的匾額,這個從四品的威武將軍還真是新鮮。

「很好笑?」身後裴鬱寧不解其意,在她腰上輕掐了一把。

顏書語抖了一下,壓住笑意,力持端正,「沒,沒有,隻是覺得新鮮。」

她還從未想過,有一天會住進什麼威武將軍府裏,不過,挺有趣的。

裴鬱寧下馬,將軍府中門大開,迎兩位主人入門,軍師腿腳比他們快許多,站在門邊笑得牙不見眼,「主母,這新將軍府我們也沒來過幾次呢,託您的福,今天總算是能進家門了。」

顏書語笑看一眼裴鬱寧,跨過高高的門檻,入了裴鬱寧在西北給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