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鬱寧原本心情很好,每日裏看著她為他忙碌為他操心,他覺得這再像家不過,但那些試探的口風剛送到他麵前,就讓他徹底黑了臉。

他辛辛苦苦籌謀許久,忍著延昭帝那個蠢貨才換來的禦賜婚姻,居然要被人算計,一時間心火上升,燒得他整個人都有些暴怒。

於是,暗地裏透口風想要找個好女婿的諸位大人們,上朝下朝逛街出門時,毫不意外的被人蓋了麻袋痛揍一頓。

裴鬱寧做得隱祕,讓人查不到蹤跡,這黑鍋最後卻被上躥下跳的五皇子給背了過去,一時間,滿朝內鼻青臉腫的諸位大人們在經過五皇子府時,都忍不住呸上一口,朝堂之上彈劾的奏章也越積越多,簡直是下了死力想要把人踩到泥地裏,再不能翻身。

延昭帝忙著和朝臣們鬥法,也分不出心力去管這些小事,更何況在他看來,他沒要這些人的性命已然是心懷慈悲寬宏大量,隻是被揍一頓而已,不管是不是兒子做的,他都要讚上一聲好。

因此,朝堂內外,這火藥味越來越濃厚,帝王同朝臣們鬥得簡直像是烏眼雞,說是烏煙瘴氣也不為過。

隻能說,這實在是一場美妙的誤會。

雖然一切風波由他們開始,但顏書語同裴鬱寧反而有些置身其外的感覺,事情塵埃落定之前,西北之行都很難如願。

在顏書語掐著日子算時間安排事情的時候,有意外接踵而至。

宮中那位此刻穩坐釣魚台的秦太後,遣人宣了她進宮,聽完內侍所傳的口諭,她愣了一下,畢竟,她怎麼都沒想到,那位義安太後會想要見她,無論怎麼想,她都沒有要見她的理由。

她們的身分天差地別,她在望京中更是毫不出眾,縱然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但那也隻是不受權貴們重視的商家行事,若是高皇後宣她覲見,她還能找出兩分理由,但義安太後,她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見她有些發愣,那傳話的中年內侍麵上帶笑的安撫了一句,「姑娘放心,咱們太後娘娘脾氣好得很,去宮裏不用怕的。」

能來宣人的都是秦太後麵前有兩分地位的,這中年內侍話一出,顏書語心裏就安定了兩分,於是態度恭敬的送了厚禮,將人妥貼的禮送出門。

秦太後身邊的內侍與宮女們,是顏書語見過的最自律規矩的奴僕,縱然他們的主子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些人還是自持克製,少見輕浮貪婪的醜態。

可以說,顏書語對義安太後的印象從以前到現在都十分之好,即便是她最風光的那些年,在這位太後麵前也都恪慎恭謹,既是尊崇她所作所為,也是謹守本分。

如今,時移世易,她這麼快就要再見到這位堪稱傳奇的大人物,心裏多少有兩分高興。

「妳不怕進宮?」裴鬱寧見她情緒不錯,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低聲詢問。

「如果是高皇後,我還要擔心一兩分,但既然是秦太後,那我就什麼都不擔心了。」顏書語給他一個笑容,就快步出門找人去翻春月她們帶來的行李,這次來望京,她帶了一件好東西,本就是打算給秦太後的,如今既然有了機會,她怎麼都要把握好。

這不僅是她的心意,同樣也關係到未來西北商鎮崛起的大生意,秦太後若是能金口玉言給出兩句稱讚,她就有辦法徹底做好那筆大生意。

這幾年同官窯之間的生意不好做,那些人胃口越來越大,為了以後,她的新路怎麼都要找好,更何況,官窯出品的那些,她已經膩了,如今正好來些時興的新物賺錢養眼。

裴鬱寧看她忙忙碌碌的背影,目光溫柔,嘴角含笑,他真的太喜歡她如此輕鬆愉快的模樣了,就算是看上一輩子兩輩子都不會膩。

倘天意垂憐,總要生生世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