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敢動手,他就敢掀開蓋子將一切攪個天翻地覆,兩相對比之下,心疼的不會是他。

「你身上血腥味兒好重。」她低聲說了一句,手卻握著他的。

裴鬱寧無聲一笑,湊過去親了她,「殺人都是這樣的,妳要習慣。」

她輕應一聲,沒拒絕他的親近。

裴鬱寧雖然開心,但到底憐惜她,將人送上床看著她再度睡著之後,自己輕手輕腳起身去了外麵。

軍師坐在廊下木欄杆上,正翹著二郎腿吃東西,一口一個嘎嘣直響。

「主母睡了?」他多問了一句。

裴鬱寧點了下頭,整理好身上的夜行衣,外麵天色還黑著,雨也極大,滿院子的屍體與血腥氣不散,他綁好護腕確定渾身上下毫無不妥之後,朝外麵走去,「守好她,我待會兒回來。」

「早去早回,趕上早飯。」軍師懶洋洋的揮了下手,笑得愉快。

裴鬱寧三兩步消失在黑夜中,朝著五皇子府的方向而去。

這會兒正是最亂的時候,他正好可以回報對方一番。

對於刺殺,他沒什麼想法,畢竟他做的就是給人挖坑設埋伏的事,但牽扯到她的安危,他心情就不那麼安穩了,這種不安穩,除了用人命來填,其餘什麼都不管用。

雙方互有來往,也不枉他和五皇子敵對一場了。

於是,這晚整個京城都喧囂起來的時候,等著人來回消息的五皇子府裏同樣迎來了刺客,身邊一同談事的高家舅舅與謀士們死的死傷的傷,他也被人斷了右手,慘叫聲中,他突然有了最壞的預感。

這次,怕是要大禍臨頭。

*     *     *     *     *

朝堂之上,氣氛緊繃,延昭帝大發脾氣接連摔了幾本摺子之後,眾人靜得厲害。

老皇帝自從聽到兒子被人刺殺斷手的消息,原本因為幾位重臣連夜進宮奏事發起來的火氣更是直往上拱,他沒想到這個兒子這麼不成器,一點小事兒都做不好,還被人摸進了府裏砍斷了手。

一想起最像自己的兒子此刻在府中的慘況,因為朝臣們彈劾京城負責治安的幾個部門的火氣就怎麼也壓不下去,延昭帝揉揉突突直跳的眉心,神情陰鷙,「諸位愛卿們怎麼說?」

下麵眾臣沉默,方才若是還有人想要直諫徹查夜襲之事,在皇帝發完脾氣之後,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事後麵不簡單,更甚者或許還牽扯到皇子與宮中貴人。

扯到這種事情上,大家出言都要掂量兩三分,但下麵也有人不以為意,禦史台中得了太後授意的官員步伐沉穩,麵色如常的出列,「啟稟陛下,臣有事要奏。」

看到是禦史台裏以嘴毒脾氣硬出名的周禦史,延昭帝眼皮跳了跳,「說來聽聽。」

「臣聽聞西北……」周禦史聲音鏗鏘有力,從西北銀礦被官員貪汙到西北邊軍內部冒領軍功,再到五皇子插手峪州官員任命,同邊軍將領聯手搶功等,一樁樁一件件,清晰有力的聲音回響在安靜的大殿裏。

他話音剛落,禦史台立刻有官員頂上,同樣有事要奏,所奏所報全是高家在西北的不法之事,從小到大,钜細靡遺,均是近年來延昭帝或聽聞過的。

於是,從這日的早朝開始,望京城中,一片嘩然。

以裴鬱寧雨夜遇刺之事為開端,文興十七年,大雍朝堂上最為腥風血雨的三個月開始了。

此次清洗,立下了後來永德帝登位的根基,義安太後、永德帝以及後來的驃騎大將軍從此刻開始,定下了未來幾十年內大雍朝堂的基調。

後世史書記載中,將其稱之為「文興啟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