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做生意不容易,且容易招惹是非,如果沒有這麼個煞神丈夫鎮著,她也說不好自己會遇到些什麼事情。

裴鬱寧同她坐在一起,雖未出聲,但行止間明顯可見熟稔與親密,商會館眾人交換了下眼神,終於確定這就是顏家小姐那位據傳在西北從軍的未婚夫。

神威侯府世子,裴鬱寧。

見她打算喝茶,裴鬱寧將茶盞接了過去,「一路奔波,妳待會兒休息一下,這茶就別喝了,省得睡不著。」

「換蜂蜜水。」裴鬱寧看向旁邊待命的裴大,很快,蜂蜜水被送上來,顏書語抿了一口就放下,繼續聽這些年紀可以做她叔叔伯伯的人們熱情寒暄。

翟姓商人作為這些人中同顏家打過最多交道的人,很是明白這位顏家姑娘不是普通的閨閣小姐,見其他人差不多說上幾句話之後,就趁著空隙開口道:「顏姑娘,一路走來,想必你們都累了,日後咱們有的是機會親近,我先安排你們休息吧。」

「那就多謝伯父了。」顏書語點點頭,應下了這人的好意,同時給出了回應,「嚴叔,這裏你幫我招呼一下諸位叔伯,我先帶人去歸置行李。」

「姑娘慢走。」嚴柯將人一路送進了會館中專門闢出的悠然居,才回轉身和這些人繼續打起交道來。

「妳要是不想住這裏,我城外有個溫泉莊子,我們可以住到那裏去。」裴鬱寧是覺得商會館裏這些人有些煩,她本來心情就不佳,再被他們打擾,恐怕待在望京的日子裏都不會順心,他不想她難受。

顏書語任由他牽著手,神色平靜,「這裏沒什麼不好,左右都是熟人,還有裴大他們在,我也不費什麼心,就這麼住著吧。」

「妳什麼時候想換什麼時候跟我說,我總能讓妳如意的。」裴鬱寧沒勉強她,但多給了一句保證。

顏書語腳步頓了一下,輕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裴鬱寧看出她不想說話的心思,一路牽著她進了悠然居,看著她進內室洗漱換衣,然後窩在外間的貴妃榻上闔著眼休息。

春月早已帶著人退下,這次跟來望京的隻有她一個大丫頭,其餘全是剛跟了姑娘沒兩年的小丫頭,作為姑娘屋裏的主事人,她這會兒也有許多事情要忙,正好留給兩人說話的時間。

「你不用待在這裏,該去哪兒去哪兒吧。」顏書語神情懨懨的,低聲道了一句。

裴鬱寧把玩著她白皙細嫩的手指,頭也不抬,「妳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有妳在的地方,才是我該待著的地方。」

顏書語神情更為冷淡,沒再理會他的話,隻閉著眼安靜休息。

裴鬱寧按著她手上有助安眠的神門穴,待聽到她平緩的呼吸聲時,將人抱進懷裏親了親,送入了內室床榻上,蓋好錦被,放下幔帳,自己緩步出了門。

外麵,軍師帶著其他人或坐或站,神情百無聊賴的等著自家少將軍出來。

「可以走了?」見到人,軍師嚥下嘴裏的糖塊,率先開口。

「讓人傳話遞牌子進宮。」裴鬱寧揉了揉眉心,情緒看起來不是太好,「早些辦完事,我們早些回西北。」

「不回侯府嗎?」軍師訝異。

「你帶著人回去,整理好我母親的嫁妝,託人送往慶州,我私庫裏的東西帶回西北,其他的,按照從前的章程辦。」裴鬱寧吩咐完,就不再出聲,神情若有若思。

軍師應下來,招呼身邊人去辦事,等快要走出悠然居時,他回頭去看自家主子,卻發現他挺直的脊背似是有些不堪重負,彎了些許。

這是主母出事了?他第一反應就隻想到這個,除了有關主母的事,他不覺得有其他事能讓自家少將軍如此費心煩惱。

明明來之前看著還好,怎麼這兩日變得如此奇怪?

心裏想不通,他也就不再深思,要知道,情情愛愛什麼的,簡直是這世上最麻煩的事情,也還好他沒這個煩惱。

果然,娶個婆娘什麼的,還是等他四十歲之後再說吧。

兩個時辰後,裴鬱寧等來了傳話的內侍,得了延昭帝口諭的內侍對待這位近兩年總是出現在帝王口中的年輕貴公子時,態度格外殷勤。

看來老皇帝是急了,這才一時半刻都等不了,遣了人宣他進宮。

「世子還是快隨我進宮吧,陛下此刻正在禦書房等著您呢。」內侍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輕聲催促,他差事固然得辦,可人也不好得罪,雖然陛下壓著侯府的爵位不想給,但明顯這位世子是有大才的,在西北也掙下了不少軍功,無論如何,結個善緣總比把人得罪了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