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他,現在還有幾分餘力,其他的估計早倒下睡覺去了,一路奔波,不是不勞累,但是他得看著人醒來才能安心,不然以少將軍能忍的性子,隻怕性命垂危都讓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對自己太狠的人,在對人對事上都有慣性,還好少將軍在主母這裏有幾分軟性兒,不然以他的性子,再好的姑娘都會被他嚇跑,這以後就隻能打光棍兒。
「主母也是心善心軟,不然換一個姑娘,」軍師咂舌,「我看咱們得慘。」
這人和人之間是講緣分的,從聽裴大說起他們這位未來主母時,他心裏就覺得那不會是個普通的商家小姐,果不其然,有大才,也製得住少將軍,這多讓人安心省心。
「主子,你可得看好主母,錯過了這個以後都不會再有這麼好的了。」軍師翹著二郎腿在床邊說閑話,「加把力,使點勁,早些把人娶回去才是正理。」
「這一天不變成自己家的人,這心裏就要揪心一天,你說是不是這個理?」他嘮著閑話,吃著東西,在床邊守到天明人徹底醒來,自己才撐不住的睡了過去。
裴鬱寧半醒未醒間聽到了不少閑話,看著累得睜不開眼的軍師,讓人將他送回房裏,自己起來抓緊時間喝藥擦藥。
事情多得很,他也沒空歇著。
顏書語睡到早上,才發現人沒夜闖閨房,比起開心不受打擾,她心裏更多的是擔心裴鬱寧的傷勢。
果不其然,聽到大夫身邊小學徒的回報,她眉頭皺了皺,裴鬱寧傷勢太重,沒能起得來。
早飯已經吩咐下去,全是補血養氣的藥膳,她想了想,還是和繼母說了一聲,去了裴鬱寧住的客居。
秋天的清晨,空氣脆而甜,院子裏除了到處飄散的桂花香,還有廊下燦爛的金黃秋菊淺淡的清涼香氣。
屋裏藥味濃重,顯然剛喝完藥沒多久,裴鬱寧半靠在床邊,一副正打算起身的模樣。
顏書語瞪了他一眼,「大夫說你可以下床了嗎?」
裴鬱寧臉色有些蒼白,昨晚天色太暗,她沒注意到,白日裏再看,明顯能感覺到他傷勢不輕。
「我還好,不用擔心。」裴鬱寧眼睛跟著她轉,顏書語本打算看完就走,這會兒卻又改了主意,她敢說,她前腳離開,後腳他就會下床跟在她後麵。
裴鬱寧的死硬脾氣,有時候是真磨人。
「我不擔心你的傷,」她坐在床邊放著的那個椅子上,離他隻有半臂距離,「你好不好我完全不在意,你願意折騰你自己,那是你的事,輪不到我操心。」
口是心非,裴鬱寧心裏暗道了一句。
他伸手抓了她的手,老老實實待在原地,放棄了下床的打算,「我會盡快養好傷。」
顏書語看了他一眼,應了一聲算是知曉。
很快,她吩咐的早膳被送過來,春月出了廚房領著人過來,親自安排好一切,沒讓其他人進屋,在西北那些日子,未來姑爺同姑娘間的親昵她看得不少,這會兒也不願其他人來打擾兩人久違的相聚。
姑娘已經十八歲了,早晚要嫁人的,出嫁之前和夫婿親密些,總歸是有好處的,也不枉未來姑爺千裏迢迢跑來慶州一趟,就是不知道這婚期會安排到何時,心裏念著這些事情,春月安排完就帶著人退下,回內院忙碌其他事情去了。
飯食被擺到床前的圓桌,兩個人的食物涇渭分明,裴鬱寧的全是清淡藥膳,顏書語的則是家裏大廚精心烹製的肉粥、燒麥與爽口小菜。
裴鬱寧看看自己麵前泛著藥味兒的藥膳,再看看對方豐盛可口的食物,眉頭皺了下,「我不想吃這些東西。」
他雖然什麼都能吃,從不挑食,但在有選擇的情況下當然更想吃美味的食物,藥膳這些他從來不喜歡。
「不吃就算了,也沒人求你吃。」顏書語咬了口燒麥,懶得理他。
裴鬱寧有些不爽她的態度,直接夾了她的食物吃掉,神情坦然自在,「那我吃妳的。」
「既然吃我的用我的,那就別挑剔。」顏書語放下筷子,擦幹淨嘴角,抬眼看他。
裴鬱寧嚥下美味的燒麥,看著她不容妥協與拒絕的眼神,難得的苦了臉,「我真的不想吃藥膳。」
顏書語不為所動。
想了下,裴鬱寧給出了條件,「如果妳餵我的話,我可以努力試試看。」
「你受傷的是腿和胸口,不是手和腦子。」顏書語神情冷淡的瞟他一眼,很是不客氣。
「妳少說了一處地方。」裴鬱寧挑眉,有些不贊同。
顏書語停下喝粥的動作,語調淡淡,「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哪兒受傷了?」
裴鬱寧笑笑,指指胸口處,「我受傷的還有心。」
顏書語被噎到,難得的怔了一下,隨後麵上表情消失,神情怪異的看他,「我現在覺得你受傷的地方說不定還有腦袋,待會兒我會記得找大夫來幫你看看的。」
「我心裏確實不好受,難道不是受傷了?」裴鬱寧握緊她的手,有些不依不饒。
顏書語昨晚為他憋著的那口氣現在終於再忍不住,她皺眉,神情甚是嚴厲,「裴容之,你在西北都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以為妳會喜歡。」裴鬱寧神情認真的看著他,說的完全是心裏話。
顏書語隻看著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裴鬱寧想了想,說出自己的看法,「討好妻子,不都是這樣嗎?說情話,送她喜歡的東西,讓她覺得自己很重要,討她開心。」
「至少,我以為應該是這樣。」
顏書語揉了揉眉心,突然間覺得裴鬱寧蠢得厲害,「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和其他人不同?」她看著他的眼睛,直言不諱,「我不是真正的十八歲小姑娘,我需要的也不是那些情話和禮物,你用這些手段討好我,還不如多和我說兩句真話。」
「我要的從來不是你所說的那些,所以你給再多再努力我也不會動容。」
「裴容之,你要明白一點,我,曾經嫁給過你一次,」她直麵他,語氣森然,「在這裏的我,不是天真無憂滿懷春心的小姑娘,我經歷過太多,也看過太多,同曾經的你更是一起生活過很多年,這些,你都要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