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書語點點頭,沒說什麼,隻半閉著眼抿著蔘茶,似是養神。
旁邊春雪看向李氏,李氏搖搖頭,示意現在別打擾夫人,難得自家姑娘這會兒有了點精神,她不想她太勞累。
春雪將帕子重新放好,將炭爐裏的銀絲炭重新添上,以便驅逐寒意。
馬車內一時間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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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侯府作為望京的世家貴冑,門楣顯赫,顏書語剛下馬車,就看到了侯府門前侍立的管家與隨從。
觸到她的視線,管家趕緊上前兩步低聲道:「侯爺下朝回來了,正等著夫人。」
三個多月了,難得今日竟有裴鬱寧專門等她的時候,顏書語麵上帶出些笑意,步伐不急不緩的進了門。
若是從前,她是半分也不捨得讓他等的,或許是今日出門吹了些冷風,就連心腸都冷了。
這麼想著的她,嘴角笑意不免有些諷刺。
一路去往主院上房的路上,所有人均噤若寒蟬,府裏的氣氛如同今日的天色一般低沉壓抑。
李氏麵帶憂色,才剛撩起門簾,就聽到內室冷肅低沉的男聲,「妳們都下去。」
顏書語聽聲音就知道她的夫君心情不佳且沒什麼耐心,攔下奶娘意欲開口的動作,自己撩了門簾入內。
因她常年用藥的緣故,內室裏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藥味,難得今日裴鬱寧有耐心等她,顏書語笑了笑,要知道,此前他已經三月不曾入這扇門。
「侯爺今日下朝倒早。」她解下狐裘,尋了個離熏爐最近的位置取暖,裴鬱寧神色淡漠,許久才出聲道:「妳今日去了玉佛寺。」
「臨近年關,總要去瞧瞧的。」顏書語看著爐中裊裊煙氣,湊上去嗅了嗅,不錯,是她喜歡的梨花木。
「禎兒和玉兒我送去了外祖家。」他說完這句話,室內就恢復了靜寂。
裴鬱寧口中的外祖自然不是遠在千裏之外的顏家,他今日來也不是同她商量兩個孩子的去處,不過是知會一聲,讓她這個母親別上門去討嫌,這種事情以往發生過太多,她早已習慣了。
若是從前,她少不得多說兩句,或者為孩子的去處同他起爭執,今日卻因吹了冷風的緣故,懶怠再為這些事情動氣。
見她許久未有回應,裴鬱寧也就沒了耐心,起身出門。
「你想的話,就把人迎進門吧。」顏書語終於在丈夫將要出門前開口,笑語盈盈的模樣不見半分勉強,倒是讓熟知她性子的裴鬱寧停下了腳步。
「隨你自己喜歡吧。」她抬頭看過來,眼角眉梢還留有笑意,一如以往。
裴鬱寧眉頭微皺,眼神深沉,許久後,滿是忍耐的閉了下眼睛,那些隱忍與壓抑盡皆不見,隻留下幾分疲憊與不豫,愈發顯得神色冷漠,「夫人心機深沉,我自嘆弗如。」
「陛下已經收回旨意,人不會入門,夫人也不用再擔心。」
顏書語先是愣了下,轉瞬間就從善如流點點頭,笑意更深了些,「我知道了。」
看來他確實很不高興,不像從前一樣叫她的小字,而是喚了夫人,不過也是,換誰遇到這種事,處在他的位置都是要不高興的。
不過,那又如何呢?顏書語低眉淺笑,她可是再懶得在乎他高不高興。
裴鬱寧說完那句話後就直接出門去了書房,沿著門縫進來的寒氣讓顏書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看來今年真的是比往年要冷上許多。
李氏見人離開,立刻進了門,看著神情若有所思的夫人,忍不住低聲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