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恒舒典錯勘賢愚(2 / 2)

隻聽那為首的官兵冷笑一聲道:“何意?你的官司犯了!”二話不說一抖手中鎖鏈,欺身上前就要套了三郎的頸子。

那張三郎原是練過幾天莊稼把式的,如今每回打更,趁著街上路靜人稀,尚要練練三五更的硬功夫,雖然沒有名師指點高人傳授,到底比一般的平頭兒百姓機靈多了,如今見這官差不明不白的就要拿人,如何肯吃這個暗虧,身子輕輕巧巧往邊上一閃,那官人兒不曾想到張三有些功夫,身子收勢不住,竟把個大掌櫃給套住了。

那掌櫃的唬得麵無人色,隻管喊叫“官爺饒命,拿錯了,拿錯了!”那為首的衙役見自己一擊不中,心中暗叫一聲不妙,也顧不得那大掌櫃了,將手中鎖鏈一收,回身喝道:“硬茬子,別讓他跑了!”

那張三郎聞言一驚,他雖然膽色過人,到底自小兒安善良民,從未經官動府,如今見了這許多官人兒捉拿自己,心中也是亂跳,失了往日從容,竟是個鷂子翻身的架勢從窗欞處往外一撞,閃身就來在街麵兒上。

那捕快見了,心中更加坐實張三郎賊人膽虛,連忙朝外頭喊道:“何頭兒,賊人跳窗戶跑了,快助我!”

三郎聽見這話,知道窗外還有埋伏,正要轉身,隻覺肩頭一陣劇痛,心說這官差好生厲害,有個鷹爪力的功夫,連忙說道:

“官爺慢動手,小人張三是前頭街麵兒上更頭兒,不信時去尋了看街老爺前來一看便知!”

那官差聽了,連忙住了手笑道:“喲,敢情是張三兄弟,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張三郎聽這聲音倒是有些耳熟的,轉身形回頭一瞧,但見身後是個捕頭打扮的人,生得膀大腰圓十分威武的模樣,頭上戴著紅纓大帽,腰間配著太平腰刀,此時已近掌燈時分,街麵兒上有些瞧不清爽,恍惚認得,因試探著說道:“這是何頭兒不是?”

那何捕頭笑道:“便是我何大郎了,怎麼三兄弟你好端端的倒給人當做了歹人,報到了當官,我因奉命帶了人來查看一番,誰知你倒好手段,把式竟不比我手底下的人差,看來往日市井傳言不假,兄弟很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

張三聞言搖頭苦笑道:“莊稼把式,胡亂練過三天兩早晨,怎比得大哥手段,可說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倒把我當了歹人。”說著,回頭往那鋪戶裏頭瞧著三個掌櫃的。

那大櫃見他兩個相談甚歡,方知道自家冤枉了好人,連忙上前來打躬作揖陪笑道:“給何頭兒請安了,實在不知道這是您老的朋友,若是知道時,小人就是有十個頭也不敢難為這位爺。”

何頭兒笑道:“往日裏我常叮囑你們,若是遇見可疑的東西送過來,定要往衙門裏尋我來看看的,這事原是你們謹慎小心,怨不得你們,隻是隔了一條街住著,你竟不認得他?這便是前頭花枝巷看街老爺手底下的更夫頭兒,名喚張三郎的便是。”

那大櫃聽了是個有官稱兒的,連忙陪著笑臉兒道:“敢情是三爺,這倒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小的有眼無珠,錯勘了賢愚,還求三爺高高手兒,饒了小人這遭兒吧。”

書中暗表,這當鋪的掌櫃一月月錢總有幾兩銀子,加上提成兒分紅兒,每月十幾兩銀子總也賺得,如何卻對這張三郎一個沒品級的更頭兒這般服帖?隻因一來他是個穿官衣兒的,看著街麵兒上的太平,若是得罪了,怕他巡更下夜時便是瞧見了這家當鋪給賊人闖了,隻當做沒瞧見,來日陪了本錢原不與他相幹。

二來見那何頭兒與三郎言語親密,好似是舊相識一般,自己也不敢得罪捕頭的朋友,所以如此這般前倨後恭的嘴臉。

那三郎並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因笑道:“大櫃恁的客氣,不過是誤會一場,隻是不知為什麼就認定了在下是個歹人呢?”

那掌櫃的聽見他問,笑道:“三爺不知,這位何頭兒卻是深知個中端的,我們這樣的買賣鋪戶,做的是拆了東牆補西牆的差事,難免就有大戶人家的丫鬟、老媽子偷了家主人的東西前來借當的,又有那高來高去的江洋大盜海陸飛賊,偷了人家的東西就拿來當鋪裏頭銷贓的,一般街麵兒的捕頭都要吩咐轄區之內的當鋪,遇見形跡可疑的人或是物件兒,總要通稟一聲,等衙門口兒來人搜查明白了方能收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