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意雖說不貴,但姚瀾打量著手錶的外觀與做工,怎麼看都不會太便宜。純黑色金屬錶盤打磨得棱角分明,精緻不失優雅,時尚又大氣。

上手戴起來越發顯得手腕纖細白皙。

姚瀾不大愛收別人的禮物,偏這手錶她愛不釋手。

手錶代表了一個人的品味,程意意慣會挑東西,就能挑到她喜歡的。

推辭了一會兒,姚瀾還是把手錶收進了抽屜裏,轉而又問起,「意意,你假期是不是上了《天生我才》那個節目啊?童童在電視裏看見你,叫我,我還以爲是我看錯了呢…」

她不愛上網看娛樂新聞,也因此隻看到程意意上節目,卻沒看到網上那些傳得轟轟烈烈的八卦。

「恩,」程意意應她,插上飲水機電源,又道,「假期沒什麽事情做,我又覺得這節目還挺有意思,就去試試了。」

「平日裏就知道你聰明,可沒想到你智商居然這麽高,」姚瀾笑著給她竪了個大拇指,「深藏不漏,虛懷若穀呀,意意。」

「瀾姐你可別笑話我了。」程意意連連擺手,「你知道,我年紀不小了,家裏又沒什麽人幫襯,能上節目賺點兒錄製費也是好的。」

說到這,姚瀾心裏也明瞭。g市的生活水平高,研究所的津貼很低,程意意獨自一人在g市打拚,哪有不難的。女孩用錢的地方多,就算加上那份助教的工作,整天忙得團團轉,大抵也還是捉襟見肘。

姚瀾猶豫了半晌,還是招手把程意意喚了過來,附在她耳側,「百人計劃你的申請材料交上去了吧?」

程意意一顆心砰砰砰飛快跳起來,她看著姚瀾的眼睛,點了點頭。

姚瀾的丈夫是g大高層,g大的生物科學專業全國排名頂尖,與研究所常有合作,百人計劃,他知道些內·幕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而現在,姚瀾打算把這些告訴她。

「從咱們研究所走進百人計劃的人不少了,除了本身底子硬自薦,更重要的是導師和單位推薦,這你知道吧?」

「知道。」程意意凝重點頭。

她們研究所是中科院的直屬單位,人才濟濟,資金實力雄厚,在國內是生物研究領域老大哥一般的存在。隻要上了研究所以單位名義向中科院人才辦推薦擬引的百人計劃候選人名單,這事十有八·九也就成了。

「我聽說,這一批百人計劃,咱們研究所隻有兩個推薦名額。」

「兩個?」程意意唇口微張,怔住了,「怎麽會隻有兩個?」

「大概是覺得院裏生物領域的人才飽和,現在隻挑最頂尖的,少占些名額吧…」

姚瀾說著,程意意隻覺得大腦有點兒發昏,怎麽會隻有兩個呢?

百人計劃對候選人年齡有限製,最大上限是五十歲,下限沒有規定。

雖然是傑出青年科學家的培養計劃,然而歷屆的候選人大多是從三十至五十這個年齡段裏挑。上了年紀的人本身比年輕人就要有更多的閱歷和成果,少了浮躁,容易靜下心,單位也更偏愛推薦這類人群。

程意意的榮譽頭銜或許不如其他人多,但她是實幹派,她聰明,從倫敦到g市,她待在實驗室裏的時間不比任何人短,也比任何人都捨得拚命,她堅信自己的學術成果不會比同一批候選人中任何人少。

然而,在他們這個行業,年齡有時候就是致命的限製。

那意味著你無法輕易得到別人的信任。

可錯過了這一次,她又得等到到少歲呢?

姚瀾在科研領域沒有程意意這樣的野心,她更傾向於畢業後到學院任教,也因此,毫無芥蒂地繼續和程意意分析起來,「最有可能上候選人名單的那位博導,你應該知道,今年49了,資歷足夠,各方麵條件也都符合,在所裏這麽多年,就是出於人道主義,單位這次也會傾力把他推上去。」

程意意點頭。

那位博導也是崇文的師兄,36歲當上博導,42擔任國家重點實驗室的主任,他占第一個名額,無可厚非。

「遞交自薦材料的人挺多,後麵的我便不大清楚了,隻要你手上那個課題做得好,我敢肯定,撇去年齡,他們跟你比起來都沒什麽競爭力……」姚瀾說到這,頓了頓,沉吟一會兒,還是決定跟程意意一次性說清楚,「隻是有兩個人你得注意。」

誰?

程意意緊張盯著她的口型。

「張清和肖慶。」

張清,便是那個三十來歲和她住同一層樓的女博士後。肖慶,她的師兄。

「張清拿到過國家傑出青年科學基金的支持,現在是研究期限第二年,雖說還沒出什麽成績,但這項基金的評審製度非常嚴格,這是她入選百人計劃最大的砝碼,我猜單位肯定也會考慮到這些。」

「還有肖慶,你們研究同一個課題,他年紀比你大,又是男性,入選的機會肯定比你大一些。」姚瀾說到這,猶豫片刻,又道,「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意意。」

程意意正發怔,聞言,茫然地看向她。

「肖慶的父親就是咱們研究所所長,同樣是中科院院士。肖慶平日裏瞞得好,我也是偶然才發現的。」

姚瀾說到這,走廊傳來些許細碎的腳步聲。估摸著其他人也快到了,她便停了說話。

程意意端著開水,回到座位,還有些回不了神,她覺得自己似乎恍悟了些什麽。

難怪當初回國,她一點周折不費便被研究所簽了下來,導師還是馮教授那樣的資深院士…

難怪她初來時候從不犯什麽大錯,卻還是被馮教授折磨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馮教授那樣剛直不阿的人,對個關係戶能有好臉色才怪。大抵是她後來的表現好不容易入了教授的眼,才沒把她趕出去,變溫柔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