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陽的工作室是個複式的樓層。樓上是生活區, 樓下是工作區。工作區裏有三個房間,這會, 方陽正在最裏麵的一個房間給程桑桑做測試。
韓毅在外麵等待。
他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方陽的接待室。
墻壁一樣高的文件櫃裏, 整整齊齊地塞滿了寫著人名的文件夾,每一層的文件夾顏色都不一樣, 最上層的是紅色的, 粗粗一掃,有幾個文件夾底部用黑色馬克筆畫了個圈。
韓毅走上前。
忽然, 背後響起一道聲音,說:“上麵都是病人的資料。”
方陽又說:“師妹差不多快好了, 你不用擔心, 她本來就隻是輕度, 不算嚴重。眼下心結解了,也就痊愈了。”
韓毅收回目光,說:“謝謝。”
方陽說:“不客氣, 我收錢的。”
程桑桑從房間裏出來,正好聽到這句, 笑著說:“我結婚的時候,方師兄你得給我包個大紅包。這幾年來你在我身上也賺了不少吧。”
“師兄妹一場,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說好了。”程桑桑注意到兩人站在文件櫃前, 隨意地掃了幾眼,隨口說了句:“你的紅色病患還沒找到嗎?”
來方陽的工作室次數不少,知道方陽喜歡整理文件夾,還有輕微的強迫症, 別人大多都是按照姓氏字母排列文件,他喜歡按照病患輕重程度排列,一般在最上層的都是極度嚴重的,所以他才用血淋淋的紅色文件夾。
方陽還稱之為是紅色病患。
在他那兒,程桑桑以前叫做白色病患。
方陽說:“人海茫茫,哪裏有這麼好找?再說已經很多年了,而且還是我父親在時接手的病患。說句不好聽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程桑桑給韓毅解釋:“那些打了個圈圈的都是沒有後續的病患,是方師兄父親手裏的。”
方陽無奈地說:“最早的那一位再過段時間都快滿三十年了。”
離開方陽的工作室後,程桑桑和韓毅坐電梯下樓。
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程桑桑說:“我和你說了吧,我已經好了,你非要親眼聽方師兄說一遍才相信。”
韓毅問:“ 方陽的父親也是心理醫生?”
程桑桑說:“對,他父親早些年也在國外留學。幾十年前國內哪裏有心理醫生,不像國外的中產階級幾乎每個人都配有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他父親在國外當了七八年的心理醫生吧,後來因為娶妻才回了國內,也開了一個個人工作室。早年這行業國人都不重視,也不流行,開不到一年就關了,後來才又在S市重開。”
電梯門開了。
程桑桑邊走邊說:“可惜後來碰上一場意外,好像是車禍,救治無效身亡了。當時方師兄還在念書,他大我一屆,匆匆忙忙地趕回國。”
她語氣遺憾。
“我還記得當時方師兄一下子憔悴了不少,他後來回國開工作室也有紀念他父親的意思,那些紅色病患都是他父親留下來的。”她瞅他一眼,“韓叔叔,你怎麼好像對方陽父親挺感興趣?”
韓毅說:“我以前好像見過方陽。”
程桑桑一怔。
想起在日料店裏方陽見到韓毅時說的話,她打趣說:“你們夢裏見過吧,一個覺得眼熟,一個覺得哪裏見過。”
韓毅想了想,說:“記不得在哪裏見過,但確實有點印象。”
程桑桑問:“難不成你失憶過?”
韓毅伸手拍她的腦袋:“瞎說什麼,重要的事情我都記得,不重要的才記得不清楚。”
第二天程桑桑和韓毅起了早。
蔣立軍臨時起意說要來S市玩,訂了一早的機票過來。身為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兩人準備盡一盡地主之誼。蔣立軍給程桑桑發了航班,大概十點到達機場。
九點左右,韓毅就開了車,載著程桑桑前往機場。
程桑桑以前也招待過朋友,但這一回是身份卻有點不一樣。她以前是程小姐,現在是未來的韓太太。和未婚夫一起招待共同的朋友,這還是頭一回。
程桑桑問:“蔣立軍以前沒來過S市,他待幾天來著?”
韓毅說:“兩天。”
程桑桑說:“今天天氣不錯,可以帶他去江邊看看,那邊有三個標誌性的景點。現在不是旺季,人也不多。等他放了行李,我們先去吃飯,可以吃本幫菜。吃完飯再帶他去景點走走。明天我也有空,你沒空的話,我可以帶他去看其他地方走走。你看怎麼樣,韓先生?”
韓毅說:“嗯,聽韓太太的。”
程桑桑要開心壞了。
她又喊:“韓先生。”
“韓太太。”
“韓先生。”
“韓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