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宮令箴林蔚然先行, 他們還帶上了李晏兄妹。畢竟現在的情況有可能是老太君病重,他們倆人作爲孫孫和外孫女,回去看看, 或許會讓老人心情愉快呢?
況且李氏兄妹已經被李家除族了,跟他們回虞國公府是很順理成章的事不是嗎?
不過被除族這事回去後暫時就不要和老太君提起了。
在林蔚然他們後麵出發的是押解涼王親眷的隊伍,裏麵還順便將圓通和林昭然一起帶上了。
圓通的牢車是特質的, 還貼上了幾道至善大師畫的靈符。但在抵達京城前的某一個夜裏,還是讓他給逃了。
在遍尋不著人的情況之下,押解官隻能放棄搜尋, 繼續將其餘人押解進京。
不過這是後話了。
宮令箴他們啓程的時候, 李秀也事先騎著快馬回到了隴西府李家。
李老太尉、李衛、李秀再次坐到一起。
李秀將那一晚的事詳細地說了, 包括了第二日李氏兄妹跟隨宮令箴回京城的事。
李老太尉更在意的是前麵的消息, 他聽完之後, 長長地倒吸了一口氣,「宮令箴,林蔚然, 後生可畏啊。」這樣才智的人,萬中難有一人, 他們就占了其二, 偏偏他們還是夫妻!
李衛一臉的懵, 這對夫妻,他也不知道怎麽說了。難道宮令箴不會覺得妻子過於聰慧強勢了嗎?
他們二人的反應,李秀幷不意外,他那晚才覺得玄幻和崩潰呢。
李老太尉沉默了半晌, 道,「給李彥去信,讓他見機行事吧,該捨的時候就要捨,自己不主動,讓皇上動手的話,損失可能更大。」
他是真切的感覺到了冬天的肅蕭,隻怪自己看走了眼啊,大梁,國運昌隆得很。
「是。」李衛低低地應了一聲。
李秀也是一臉悲切。
連李衛這樣對朝中之事不甚瞭解的人都知道,他們李家恐怕要讓出很多的政治資源了,棄車保帥。
李衛不知道,他爹預計他們李家派第在朝堂中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員恐怕都要折戟。
這一切皆因宮令箴幫皇帝打贏了這一仗,也讓皇帝的龍威達到了空前的高度,此時朝上的官員是輕易不敢捋其鋒芒的。
李老太尉最後說道,「以後不管我李家如何落魄,切不可去打擾晏兒兄妹的安寧。聽到了沒有?」
李衛和李秀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低聲應是。
虞國公府,鬆鶴院邊上
宮老太君醒過來後,喝了半碗粥,就推開了。
然後問起在一旁伺候著的大兒子,「令箴他們在涼州安全了嗎?」
「安全了安全了,兒子一直都密切地關注著涼州的動靜,近日收到的消息,在雍王和鄭禦史的配合下,涼王已伏誅了。」
「那就好那就好。」
國公爺宮曜本來還想多說兩句的,但得了這個好消息的老太君心安了後,又昏睡過去了。
此時宮大夫人上前,給老太君掖好被子,然後示意國公爺隨她出來。
到了外麵,她低聲道,「陳禦醫說,老太君沒多少日子了,恐怕就這三五七天了。令箴他們到哪了?」
聽到這個早已了然於心的消息時,國公爺宮曜還是覺得心中一痛,他低沉著聲音說道,「我收到的消息稱涼王是前天夜裏伏誅的,依照計算,再怎麽快,他們也就啓程走了一天而已,最少也要五六天才能回到。」
「這時間萬一他們趕不上那怎麽辦呀?」
宮曜也是眉頭緊皺,「希望能趕得上吧。」
接下來中,宮老太君每一次清醒,都會問上這麽一句,「令箴和蔚然,還有我的大重孫子快回來了嗎?」
國公爺宮曜握著她枯瘦如柴的手,隻能安慰她,說他們已對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回來見到了。
虞國公府的衆人都在翹首以盼,宮令箴他們那邊卻遇到了一點麻煩。
就在通陽驛站,他們被一個姓關的驛站官爲難了,死活不讓他們趕緊過去。
等處理好,他們還是耽誤了一個多時辰。
臨走前,宮大人淡淡地掃了那人一眼,眼光寒芒大盛。
「那人是誰,爲何要和我們過不去?」馬車上,林蔚然問宮大人。一個小小的驛站官,竟然敢爲難他們,怕不是有什麽大背景吧?
「他是閆起峰的二女婿。」
林蔚然若有所思,閆起峰的二女兒好像是叫閆冰?他這是在爲他大姑姐閆湘打抱不平?除了這個原因,林蔚然暫時不作他想。
宮大人冷哼,「別管他,是個腦子不清楚的。」
的確,在這個時候刁難他們,即使他嶽父閆起峰都不敢這樣做。況且閆湘之死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在林蔚然看來,都是她性子太優柔寡斷了,而且還太貪心,什麽都想兼顧。
這樣的人,一旦遇到選擇,不管選擇一還是選擇二,都會後悔。做不到斷捨離,永遠都在留戀過往,後悔以前,所以注定了她一生悲劇。
從涼州到京城,正常人都要走上十天的路程,被他們強力壓縮至七天。這七天,他們幾乎都是披星戴月地趕路。
如今終於看到京城的城門了。
他們一進城門,虞國公府的二管家就躥出來,「大少爺,大少奶奶,快,快隨我先行一步回府!老太君快堅持不住了,從昨晚到現在,用人參吊著一口氣,就爲了等著見你們最後一麵了。」
宮令箴和林蔚然聞言,當下顧不得什麽,宮小鞅直接交給晴雪他們稍後帶回去,他們倆人直接上了馬,往虞國公府奔去。
門房一直都在留意外邊的動靜,遠遠見他們奔來,連忙將大門打開,甚至將門檻卸掉,好讓他們直接打馬而入。
到二門的時候,他們下了馬,準備撒腿逛奔。
就在這時,鬆鶴院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哭聲。遠遠地還傳來『老太君去啦』的大哭聲。
兩人臉色一變,林蔚然腿一軟,差點摔到地上,是宮大人眼明手快地將她扶住的。
林蔚然看著宮大人,「怎麽會?這不是真的,對嗎?」
說著,林蔚然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最終他們還是沒能趕上,就差一點了,就一點點啊,如果在通陽驛站沒有被耽誤,那還能趕上見最後一麵。
「閆起峰!」宮大人一拳頭砸到旁邊的門上,紅著眼睛咬牙徹齒。
等他們來到鬆鶴院,宮三嬸最先看見他們,先是一楞,然後眼淚又開始往下流。
宮大夫人見到他們,忍不住哭著喊著,「就差一會啊,就一會啊!你們讓老太君帶著遺憾走啦,她走之前眼睛一直朝著門看,她在等你們啊!」
「大伯娘,對不起。」
國公爺走了過來,將她攬至一旁坐下,「說這做什麽,令箴他們盡力了。都是天意弄人。」
虞國公府在這一日全部都掛上白幡,滿門治喪。
在宮大人有意地傳播擴散下,他們宮家一行人趕回京,卻被一小小驛站官刁難以致於趕不上見老太君最後一百麵的事,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一時間,熟悉宮令箴手段的大人們汗毛直立,這是要放大招的前奏啊,閆起峰屁股下的位置能保得住嗎?
閆府
閆起峰直接甩了他二女婿一巴掌,啪,「你明知道他剛大敗涼王,挾大勢而來,你還刁難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我閆家會被你害死?!」
他也是氣得狠了,他怎麽敢,怎麽敢這樣做?都不會分時候的嗎?
一直以來,對於閆家,宮家一直都是頗爲忍讓和克製的。因爲他們宮家的男人都知道皇上欲勵精圖治,國家要發展,他是不希望朝中內鬥太多的。
對於閆家,甚至別的政敵,隻要不是你死我活的宿敵,宮家的想法是求同存異。雙方政見不和乃至有些齷齪,隻要不觸及底綫,宮家都忍了。即使偶爾出手,也是小懲大戒爲主。
否則但凡有人對宮家有一點不滿,宮家就滅之,未免顯得氣度狹隘,也顯得太好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