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以前並沒有什麽區別,依舊那麽清貴優雅,哪怕已經是個半殘之人,仍舊不損風華。
他們抱在燈下,再美好不過。
他像一個多餘的人,他本就不該存在。
他的心抽搐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自虐看著那兩個人,眼都不挪。
他們兩手拉手,像他二十歲那年一樣。
他們走過長街,像他二十歲那年一樣。
李蓉笑著掛在他身上撒嬌,像他二十歲那年一樣。
他們在煙火下,李蓉踮起腳尖輕輕吻他。
像他二十歲那年,擁有過的一樣。
他送著他們回到公主府,又折回長街。
他一路猜過燈謎,贏回了滿街花燈。
童業看不下去,低聲開口:“公子,要不回去吧。”
“回哪兒去?”
裴文宣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回哪去。
童業看著裴文宣的模樣,終於勸他:“回公主府吧,您畢竟是駙馬,您回去,誰也不能攔著。蘇容卿是個閹人,他做不了什麽,您回去,和殿下認個錯,好好過就是了。”
認個錯,好好過。
認錯吧,認輸吧。
隻要認了,她也許就會回頭了。
他站在長街上,他第一次這麽想回頭,這麽想回去,去找回屬於他的一切。
他反應過來時,一路狂奔,他衝回公主府,敲開了大門。
門房見得他,便愣了愣:“駙馬?”
裴文宣不說話,他推門就要進,門房反應過來,忙道:“駙馬,您稍等奴才去通報。”
“去通報什麽?”裴文宣被這句話激怒,“這是我家,我要回來,找我的妻子,你們還需要通報嗎?!都給我站住!”
裴文宣一聲高喝,侍衛都衝進來,攔住了公主府的人。
裴文宣一路急行,他想好了,他和李蓉認錯,他和李蓉服輸,他和李蓉……
然而他所有的幻想都在聽見李蓉的輕喘聲那刻停了下來。
他腳步頓在房門前,他聽著裏麵的聲音,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隻是這次李蓉喚的不是他的名字,她在叫蘇容卿。
她說:“容卿,快點,輕點兒。”
他想進去。
想去殺了蘇容卿。
他從未這麽想殺一個人。
他早該想到的,隻是他不敢想。
哪怕是個閹人,隻要他們兩情相悅,也總有的是辦法。
可他憑什麽呢?
他拿什麽身份呢?
她也曾好好對待過他,曾愛過他,是他傷害她。
她拚死救蘇容卿時他痛苦,他救秦真真,她何嚐不痛苦?